就剩下李薇了。
四阿哥在後院裡的時候,她有寵愛,自然引人注目。現在四阿哥不在,她就突然顯得特彆沒人搭理了。
雖然李薇從不出阿哥所,但也覺得最近門前冷落。以前雖然沒人找她,但找玉瓶的人很多,各種刷好感搭關係。這幾天她看下來,發現都不來找玉瓶了。
李薇還擔心人心浮動,誰知玉瓶卻每天熱火朝天的帶著宮女們給她做過年的衣裳。其他的宮女、太監也加倍的體貼關愛她。
今天午膳後,玉盞——當年李薇取名全都從了玉字,她覺得不管什麼東西,加了玉字立刻就有氣質了。
事實證明不錯,四個宮女,玉瓶,玉盞,玉煙,玉水這四個名字品起來都挺有味兒吧?
她起名也不是胡起的。玉瓶是個身姿窈窕的女子,雖然人瘦,但瘦的很有婉約的味道,腰身那線條挺像細頸瓶的。玉盞就胖胖的,而且是梨型身材那種胖,旗袍這種筒狀的衣服,她穿身上總像懷胎五月一般,肚子那塊比較顯眼。
當時李薇在玉杯、玉碗、玉梨三個名字中間猶豫了半分鐘,最後取了玉盞。
在玉瓶成為她的貼身宮女,拿了這院子裡的大權後,剩下的三個宮女幾乎沒在李薇這邊露過臉,主動說話是很少的。
但今天玉盞居然主動找李薇說話,還提議說小太監裡一個叫趙保全的會學口技,學的鳥叫彆提多好聽了。
李薇用‘姑娘你膽子很大嘛’的鼓勵目光看她,再說這就像四阿哥說的,這些人在想方設法對她表忠心。人家努力表現,她也不好拒絕,就笑道:“既然這樣,就叫他來吧。”
趙保全是個看起來十二三,事實上應該有十四五的小太監,他來到李薇麵前時,看得出來衣服是新的,還沒下過水,顏色挺鮮亮,靴子的鞋幫雪白,估計是今天剛上腳。這一身說不定都是為了今天準備的。
雖然離了有三步遠,她也聞到他身上新鮮的皂角味。他大概還特地洗了個澡,宮女太監想洗澡可麻煩了,不到年節非要掏銀子不可。
這份心意讓李薇的心情更加複雜,臉上更加溫柔,柔聲道:“你就是趙保全吧?聽說你會口技學鳥叫,這裡也沒外人,你試一試。”想想又特意加了一句,“學個小鳥的,彆聲音太大,咱們院子裡自己玩樂沒關係,引來外人就不好了。”
趙保全激動的臉上陣紅陣白,深吸好幾口氣才道:“主子,您瞧好吧!”
他略冷靜了一下,也不見他是如何開始的,一陣悅耳的鳥叫就響起來了。一開始李薇根本沒發現是他,因為也沒見他張嘴啊,還抬頭往院子裡的樹枝上和天空中望,等回過神來想起是他還不敢相信,還是往院子裡找。
他學完一串,屏息凝神的停下來,肅手站在原地,等著李薇說話。
李薇忍不住感歎:“好家夥!真是太像了!”她一笑,趙保全像是背上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肩膀也放鬆了,臉也敢抬起來了,小心翼翼的看了李薇一眼。
李薇趕緊抓住機會對他安慰、鼓勵的一笑。
……被人這麼費儘心血的討好壓力好大啊。
趙保全的眼睛亮的真像燈泡啊,簡直就像中了五百萬。
李薇壓力更大了,喊玉瓶拿東西賞他,想想馬上就要過年,乾脆全院的人都加賞一個月的月錢,趙全保和玉盞多二兩。
現在外患較多,李薇也是想加加恩,一院子的人齊心共渡難關。
哪知晚上,玉瓶竟勸她趁機收服趙全保和玉盞。
李薇半真半假的問她:“那你就不酸?”
玉瓶假作歎氣:“我一個人也沒長八隻手,能把主子身邊的事全乾了,多幾個能人來搭把手也好。”然後認真道,“格格,外院的事,還是要靠太監。趙全保人看著也機靈,讓他多跟外麵的人套套交情,咱們這邊也不會什麼事都慢彆人半拍。”
趙全保確實夠機靈的,不然他怎麼就敢搭上玉盞,一口氣跑到她麵前來了?
玉盞這段日子看下來是個有些縮的姑娘。不是說她沒手段或沒心眼,而是人比較愛縮,就算有想法也沒膽子去做。
玉瓶的意思她也明白,上次四阿哥發火,她們這個院子得到消息是慢了些。
以前也有過這樣的事,李薇不是沒放在心上,隻是她不知道去哪裡打聽,又怕打探到四阿哥那裡,再不小心摸了老虎屁股怎麼辦?
既然不會做,乾脆不要做。
之後兩天,她就常常喊趙全保進屋來,去膳房傳膳這樣的事玉瓶也交給他了。趙全保又趁機把另一個太監叫許照山的給帶了出來,玉瓶這些天也開始帶著玉盞進屋侍候。
小小一個院子,不算她才八個人,這就分了好幾幫。
李薇看得頭痛,但這也算是件好事。至少過了這麼長時間,又經過了這些事,內務府分來的這八個人的性子,她算是大概都摸清了。看得準不準且不說,哪個是哪個算是不會認錯了。
四阿哥教她的這個辦法還真不錯。她不必急著去摸清這些人,他們自己就會跳出來的。始終沒跳出來的,她也不必去管了。
趙全保為人機靈,許照山口舌甜滑,兩人去膳房叫膳還沒幾次,上上下下都混了個臉熟。玉瓶來膳房時,到底還是有男女之彆,所以隻進過膳房第一進的屋子。趙全保和許照山就全無顧忌,進門後爺爺、爹爹、哥哥口中不停,千兒打的利落極了。
沒有人會不喜歡被人趨奉,太監無根,所求無過名利二字,趙全保和許照山跟膳房的太監走的又不是一路,人人都樂意跟他們結個善緣。
結果沒幾天,李薇就在膳盒裡又看到了‘孝敬’。
有四阿哥在的日子裡,膳房總是會特意給她留一些不在膳食單子上的東西。如今倒是很長時間沒看到了,現在四阿哥沒來,趙全保倒是有那個本事。
有時候倒不是就缺那一口吃的。隻是這份與眾不同是麵子上的東西,當所有人都不給麵子的時候,通常都意味著事情已經糟透了。
趙全保拿回來的是兩盤子糖,一樣金黃色的加了鬆子和核桃的麥芽鬆子糖,一樣乳黃色的花生牛軋糖,一律都是二指長一指寬三分厚,包著糯米紙。
他端出來時不好意思道:“膳房現在正在做過年的糖,這些是做壞的,都是小的嘴饞才借著主子的名兒拿回來的。主子賞麵,能賞小的兩塊,小的就知足了。”
李薇看到糖時,心裡連她都沒發現的鬆了口氣。
趙全保這話說的也挺漂亮,李薇讓玉瓶一樣包了一半給他,道:“拿去給你的兄弟們都分分,讓他們借你的光也甜甜嘴兒。”
趙全保高高興興的下去了。宮裡的糖是有數的,這種做出來的好糖一般都是主子享用,下人們是沒份的。他們能吃到一般也就是主子賞的。
打這天起,趙全保隔三岔五的都能從膳房多要回點東西,還沒過年,膳房做的糖李薇就嘗了個遍。放茶葉的那個小櫃子裡,單騰出來一層專門用來放糖,芝麻糖、龍蝦酥、杏仁糖等等,還有羊羹和各式蒙古奶酪、奶豆腐。
閒在屋裡沒事乾的李薇很快吃胖了,玉瓶給她試新衣服時,表情太嚴肅讓她很不好意思的說:“是不是尺寸不太對了?”
玉瓶仔細量了量道:“是有些不對。”
李薇立刻挺胸吸肚子……確實胸口有些緊啊。
玉瓶道:“格格長高了,袖子和下麵都要再放個二寸才行。”
李薇示意她看看腰身,問:“腰不用再放放?”她都快吃出雙下巴來了。
玉瓶站遠一步打量,搖頭說:“不必,緊些顯腰身。”
脫下新衣的李薇坐回炕上,不自覺的就拿了一塊奶豆腐吃,吃完再拿,吃完再拿,一會兒沒留神一盤八塊全進肚子了。
奶味兒太香濃實在忍不住。再說她現在不吃東西還能乾什麼?
玉瓶似乎也不覺得她吃這麼多有什麼問題,空盤子拿下去,問她:“格格要不要用點茶?”
配著茶,她又吃了幾塊杏仁酥,幾塊核桃酥,幾塊豆麵酥。
李薇管住手,捧著茶感歎,秋天就是貼膘的時候,她還是不要跟身體本能做對了。等到了春天,自然就會瘦下來了。
再說她還在發育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