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五幾個阿哥全都被要求閉門讀書,京裡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一些嗅覺靈敏之輩都怕宮中這是有事發生,皇上大怒?紛紛向太子和大阿哥打探。
太子和大阿哥倒都是一個態度:沒事。
太子是笑嗬嗬的,好好的接待來客,好好的送人走,就是不給個實在話。大阿哥脾氣暴烈些,被問煩了就罵說沒事就是沒事,哥的弟弟們懂事好學不行啊!
三位阿哥府上倒也不是關著門誰都不讓進,門房見有人來也是好好的接待,女眷上門福晉們也會請進來喝杯茶。隻是想見阿哥卻沒那麼容易。
這三人中間,隻有三阿哥是真心輕鬆的。他倒不是附庸風雅,而是真心喜歡跟書啊畫啊的打交道。天天跟著自己的侍讀學士品詩論畫,過的彆提多愜意了。隻是想起兩個弟弟,不免有些擔心。
老四拗一些,從小時候就是這個脾氣。被皇阿瑪罰了肯定要自己躲著生悶氣的。老五對書本是十竅隻通了九竅,隻怕現在也在府裡發愁呢。
他跟三福晉道:“這次的事,我這個當哥哥的要負大半的責任。”慈寧宮前,話頭是他提起來的。校場裡,雞是他讓人拿來的。幾個弟弟心疼他,沒在皇阿瑪前告他的狀,他領著他們的情,也不能此時就不聞不問。
三福晉笑道:“三爺,不如這樣,我去瞧瞧兩個弟妹。也寬寬她們的心,四弟、五弟都是悶葫蘆,隻怕她們兩個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榮妃早已無寵,現在隻有一個三阿哥在身邊。三福晉孝順知禮,既得三阿哥的意,榮妃待她自然親近的多。那天三個阿哥被趕回來後,三阿哥晚上就跟三福晉透了底,交待她收拾書房,給兩位侍讀學士準備屋子。
第二天,榮妃就讓人來看望了三福晉剛生的小阿哥,再安慰她這事沒什麼要緊的,皇上不會冷落幾個兒子太久。
所以,三福晉看兩個弟妹,不免有些優越感。老四還肯給福晉留麵子,雖然寵愛格格,也沒越過福晉。老五就不是個東西了,屋裡已經立起了個側福晉,五福晉更是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夫妻都是近的更親,遠的才疏。這次三個阿哥被罰,自家三爺是早早的就告訴她原委了。老四和老五卻未必肯在福晉跟前丟這個臉,隻怕是什麼都沒說。
說實話,都一樣是女人,她也很奇怪她們是怎麼把日子過成這樣的。就算爺們一開始不喜歡你,不會先順著他嗎?順著順著,不就把人給‘順’過來了嗎?
她剛進門時,三阿哥屋裡也有兩個格格。三阿哥又讀多了書,一肚子風花雪月,待格格們真是溫柔多情。可現在又怎麼樣呢?可見,人心都是多變的。三阿哥以前再喜歡她們,也不代表這輩子就隻喜歡她們了,心裡再多加她一個,一點也不難不是嗎?
隻要能在男人心裡紮下根,慢慢加重份量不就行了?
五福晉是一開始就明火執杖,太心急了。四福晉則是骨頭太硬,心氣太高。雖說她們都是皇子福晉,嫁了人就成了主子。可誰讓她們嫁的才是真正的主子呢?連這都沒看清還想壓住男人,蠢不可及。
第二天,三福晉要去看望四、五兩位福晉時,她的奶娘卻道:“福晉慢些,以老奴來看,福晉倒不必親自去。雖說三爺愛惜兄弟才托福晉走這一遭,但您畢竟是嫂子,您一去知道的說您疼惜小輩,不知道的還不知道嘴裡會說什麼呢?”
三福晉就遲疑了。話怎麼說還不是都聽彆人的?反正她知道誇她的肯定沒有罵她的多。可隻讓下人走一趟又顯得太冷淡了。思量再三,三福晉下了個貼子請兩個弟妹到府賞春。
說話聽音。現在三位阿哥都在府裡待著,賞春一聽就不是真的。五福晉在府裡氣悶,接到貼子就來了。四福晉倒是猶豫了下,擔心四阿哥會生氣她跑出去玩,可回絕三福晉肯定更不行。想了想還是去,到時早些告辭就行了。
兩人到了以後,三福晉意思意思的領她們在花園前的小廳前坐了坐,然後分彆找機會跟她們聊了兒。於是四福晉才知道宮裡出了什麼事,四阿哥確實是惹怒皇上被罰了。這一知道她更坐不住了,三福晉看出來也不多留,親自送她出門上車。
五福晉自然也是沒有從五阿哥那裡得到消息,知道後卻也不擔心,還挺有心情的留下用了頓飯才回去。有三福晉陪著說話解悶,比她一個人在府裡舒服多了。
送走她後,三福晉自己都要歎氣了。五福晉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剛才五福晉借花喻人,說這花自已開自己的,下有地,上有天,它自己過的自自在在。旁人是讚它還是不喜歡它,對它都沒有妨礙。
三福晉聽懂了,道再美的花,也要花匠的細心嗬護,尋一個惜花人不是更好嗎?花也有靈,有了惜花人,花也會開的更美。
五福晉道:“人人都是惜花人,隻是有的惜花人愛芍藥,有的卻愛臘梅。愛芍藥的愛它豔麗富貴,愛臘梅的愛它幽香襲人。對著一個專愛臘梅的誇芍藥,他也不會領情的。”
三福晉聽明白了,知道她這是死心了,但看她還年輕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忍不住最後說了一句:“沒人能一輩子隻愛一種花,會煩會厭。就算他能一輩子都愛枝頭的臘梅,那芍藥就不能變成臘梅?”又不是真花!
五福晉就再也沒吭,隻是看臉色就沒聽進去。
三福晉也懶得管了,你骨頭硬,你挺著,挺到你人老珠黃了,想變也沒人想看了。
四阿哥府裡,福晉回來的路上就在想怎麼寬解四阿哥。可兩年下來她也看出來了,四阿哥不是那種喜歡把什麼事都往後院倒的人。就算是有人惹著他了,他也不會當麵給人難看,而是自己回去消氣。
以前這就讓福晉很為難,老是不知道什麼地方惹著他了,就十天半月的不進正院。
回到正院,福嬤嬤迎上來。最近她也改了不少,不會再對福晉叨叨四個嬤嬤和李格格的事了。福晉看到她就笑了下,把手遞給她。
“福晉回來了?”福嬤嬤挺高興的趕緊扶著她,“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難得出去散散心,福晉該多玩一陣才對。”
福晉想想還是沒把三福晉說的告訴她。進了屋,卸下釵環,換了衣服。福晉歪在榻上閉目沉思,福嬤嬤見她累了就要帶著人都出去。
福晉想到了李格格。李格格在四阿哥麵前一向得寵,她一定能看出四阿哥什麼時候生氣。這時她是怎麼做的?
她叫住石榴,讓其他人都下去,然後小聲問她:“李格格最近如何?”
福嬤嬤閒下來後,四個大丫頭都讓她給派了活。葡萄去照顧宋格格和小格格了,石榴就看著李格格。此時她問,石榴道:“李格格最近叫膳叫的勤快多了,聽膳房的人說,李家那廚子最近做什麼菜都是使勁的放辣椒。聽說李格格還讓那廚子專用油炸了一碗乾紅辣椒,用來配米飯和餑餑吃。”
福晉:“哦。她那裡的人跟書房有沒有聯係?”
這可讓石榴為難了,想了想道:“那小院裡近身侍候的全是宮裡帶出來的。莊嬤嬤倒是送過去四個,卻都在外麵做些跑腿的小事,倒是什麼都打聽不出來。”她沒說的是,玉瓶和趙全保調|教人的手段和宮裡是一脈相承,新進的那四個小的讓他們調|教的嘴死嚴死嚴的。
她見福晉不說話,又湊過去小聲道:“隻是聽說,李格格那小院後麵有道小門,可以通到書房……”所以他們的人就是去書房了,他們也不知道啊。又不是走內院的一正門四角門。
福晉一下子坐了起來:“小院後麵有道門?”她不知道!前院那邊的人手不歸她統管,連名冊她都沒有。內院外院相通的一個正門四個角門都有人看門,那個小門外看門的人必定是前院的!
這府邸的營造圖她也沒見過,竟然連那裡開了個門都不知道!
石榴小心跪下,輕聲道:“也是上次宴會後才發現的。之前李格格不從內院膳房這邊叫膳,咱們得到的消息本來就晚。還是之前看到各位格格供給沒有李格格這一項才知道的。可雖然知道李格格肯定不會不吃飯,但咱們猜的都是那小院有個單獨的小廚房,供給是書房那邊撥的。宴會後有人亂走,才發現那道小門……”
隻是這事她們商量著一直不敢報給福晉,今天福晉問起她才不得不說。
福晉吃驚之後,迅速冷靜了下來。但冷靜完了卻並不是生氣,而是擔心。四阿哥這樣保護李格格,是以為她要害她?
這個猜測讓福晉的心狂跳起來!
不論如何,這個黑鍋絕不能背!她必須要打消四阿哥這個念頭!
石榴跪了半天,聽到福晉說:“以後不要再盯著李格格了。”
“福晉?”石榴愣了,可看福晉居然是認真的。
福晉嚴肅的道:“我知道福嬤嬤和你們都擔心我,但我和李格格都是侍候四阿哥的,出身地位雖有差彆,可都是你們的主子。”
石榴趕緊低下頭,心撲通撲通的跳。
福晉道:“有些事,咱們心裡有數,彆人心裡也有數。我坐在這個位子上,有時就不能錯一步。你們有心幫我是好的,但也要注意分寸。日後李格格那裡,隻管精心照顧,彆的什麼也不許做!”
石榴抖著應了聲‘是’就退下了。
小院裡,李薇麵前一碗炸辣椒,聞著這油辣的香氣她就饞,沒事就挾一個炸焦的紅辣椒扔進嘴裡,嚼著辣的微微發苦還透點酸。玉瓶看她吃的陶醉,自己都替她覺得辣。
見她一會兒就吃了四五個,端開辣椒碗道:“格格,這東西不能多吃,傷胃。”
李薇也知道,玉瓶把辣椒蓋上,笑道:“看格格這樣,必定是個小格格。”
“我也覺得是個女孩呢。”李薇小心翼翼的捂著肚子,雖然現在肚子還沒有鼓起來,可她已經非常注意保護了。
玉瓶為了引開她的注意力,抱過來了很多絲線和小塊的衣料,逗著她道:“不如咱們給小格格做些衣服?”
李薇卻道:“這些可以先放放,我倒覺得先做幾件等我肚子大了要穿的衣服。”
孕婦服嘛。
玉瓶倒是被她說的有些糊塗,但還是順著她道:“格格說的是,我都忘了。是該做些腰身寬的衣服了。”
喊來玉盞和玉煙抱來去年的夏衣,抖開來鋪在榻上。柳嬤嬤也過來了,聽說李薇要做懷孩子時穿的衣服,道:“這個倒是不用急。”
她拿起一件夏天的柳葉黃的薄旗袍,放在李薇身上比道:“五個月時格格肚子起來大概有這麼大,這衣服完全不會覺得緊。”
李薇看著上下一直筒的旗袍,這悲摧的衣服!
柳嬤嬤道:“入秋後的夾衣和棉袍倒是要重新做,不過到時候也該裁新衣了,到時再做也來得及。”
玉瓶就去看李薇的臉色,看她一臉喪氣失望,趕緊道:“做幾件也好,格格這兩年正在長個子,就是不瘦也該短了。”
柳嬤嬤也發現李格格是想找事來做,她就是無聊了,也不再潑冷水,湊趣道:“既然這樣,不如大的小的做成一樣的,等小格格生下來,跟額娘穿一樣的衣服多有趣啊。”等小格格真下來,明年這衣服李薇肯定也不能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