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模樣。我並不想知道他的想法,催著他回去坐下。
他犟不過我,最後乖乖的坐回去了。
看著他在那頭擺弄東西,我又乾掉了一塊糕點,也不知道這孩子想到什麼,一副分寸大亂的模樣。
搞得我現在也神經兮兮的,開始胡思亂想。
我抬頭看天,我想到了那個神奇的中鼎大會,人生的第一次,在傍晚參加的“師生講座”。依我貧瘠的想象,頂多將腦海中開著白熾燈的階梯教室,換成篝火大會現場。
我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個建宗立派那麼久的門派,在這種好幾年才舉辦一次的活動,怎麼著也得把會場布置的漂漂亮亮的!
就比如說為了防止夜晚的漆黑阻礙了孩子的視野,往路邊放了幾個節能的路燈什麼的。
好吧,原諒我這個已經邁入社會好幾年的社畜,永遠加不完的班和上不去的工資,讓我早早就放棄了思考。情景想象那是我上學時寫作文才乾的,跟我每天過得跟複製粘貼的社畜有什麼關係?
就算現實再潦草,但也絕不是是一群穿著草裙的孩子圍著篝火轉圈圈……
好吧,有畫麵感了。
我拍拍臉頰,努力地將思緒從這種怪誕的構思中拉回來。
我開始看地,除了縹緲的雲彩,我什麼也看不到。
這讓我想到了曜曦,想到他一直目送著我離去,想到那句我沒有說出口的疑問。
他不去,他為什麼不去?在我印象裡的“師生講座”,全學校大大小小的官都在操場上排排站著。
師資條件的優渥,極大的保證了學校的地位,尤其是外來訪客的時候,沒有老師不來露個麵的。
其實,我是明白的。一代落沒的小劍仙,還沒成名,便已經在名士的名單上劃去了名字。
他那糟糕的精神狀態配上久久不能精進的實力,是他不會出現的根源。
是啊,一個實力平庸的瘋子,怎能跟實力不錯的瘋子比呢?
一把破爛的卷刃,和一柄配有刀鞘的凶刀,擺在麵前,任誰選擇都是一樣的。
我為刀俎,你為魚肉。
這個世界有三六九等,凡人有,修道者也有。
世界不會公平的對待每一個人,而人會,人會公平的放棄每一個失敗者。
曜曦嗜讀書,所以他住在了藏書閣,成了那的一個小小的直管長老。
在我一個井底之蛙看來,藏書閣很大,大到裝下整個天道院的書籍,但對世人而言,對於整個世界而言,它又很小,小到隻能給曜曦一點點的權利。
因為他愛書,所以他住進了藏書閣。
這可能是掌權者的所做所為中,僅剩的慈悲吧!
:“師叔,我們到了!”再睜眼時,我已經直挺挺地站在石磚的邊緣。
泛著青色的石磚鋪滿了整個地麵,它們在昏暗的天色下,瑩瑩的閃著光。
遠處,五座小院,簇擁著一間古樸的寶殿,屹立在山陵上。
天色已晚,每個建築都高高的掛上了燈籠,來驅散周圍的黑暗。
燈籠的紅火適當的驅散了我內心的不安,事情應該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糕……
淮君低下頭,做了個“請”的姿勢:“
師叔,請跟我來。 ”
我點點頭,跟著他穿過大半個會場,然後踩上台階,向最頂峰的寶殿走去……
路不算長,也不算短,因為大會並沒有正式開啟,弟子們都沒到場,此刻的整座山陵顯得異常的安靜。
此刻山上傳來一陣風,風拍打著燈籠,發出“烏拉烏拉”的動靜。淮君年歲小,步子比起我來輕快些。他偶爾踩著些落葉,那“哢嚓哢嚓”的聲音也會傳入耳中。
這兩種聲音不大,但在這格外空曠的地方,顯得十分的突兀。
我聽著聲音,內心愈發的焦急,前方等待我的,是緩刑,還是即將掉落的閘刀呢?
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