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單白態度還不錯,認認真真啃起書來。
晚上,李玄知回到宿舍,一言難儘地看著趴在書上睡覺的單白。
口水把草稿紙上的水筆墨都染開了。
李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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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研究生幫忙改卷子,期中考試出分很快,考完的第三天,校園網就能查分了。
黎星川考得挺高,他好好準備了,也是他應得的。
他查完分,十分淡定地關掉界麵,準備去文藝部開例會。校園十佳歌手大賽,就在下周,本周正式進入加班加點籌備的階段。
換鞋的時候,他聽到一聲怪叫。
“嗚——呼——!!”單白狂歡,“65!噫!好!我過了!”
單白激動極了,像隻猴似的滿宿舍跑酷,李玄知和季望澄都沒搭理他。
他非得找點存在感,一個箭步衝過去,勾住黎星川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得意洋洋地說:“哎,我過了,你多少分啊?”
黎星川:“九十四。”
單白:“……”
單白笑容消失,把胳膊收回來了。
黎星川注意到他虎口處有一塊紅痕,剛結痂,問:“你磕到手了?”
單白的表情由僵硬轉為驚訝:“啊?……你能看見?”
黎星川:“……”
黎星川都不知道他這問的是什麼話,很無語地反問:“您看我像盲人嗎?”
說完,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下頭發,出發去文藝部例會。
留單白杵在原地,一臉欲言又止。
他回頭看了眼李玄知,又注意到坐在桌前的季望澄,選擇拿出手機發消息。
【單白】:我的障眼法對他也沒用
【單白】:我明明遮住了
那塊虎口的小傷口,是他學習高數的時候太煩躁自己咬出來的,嫌丟人,悄悄遮了起來。
【李玄知】:我聽到了
【單白】:你說,黎星川的能力,會不會是免疫所有超能力?
【李玄知】:不排除這種可能
【單白】:那,能不能用他來對付‘深淵’?我們的心頭大患也消了
【李玄知】:你不用考慮這種事
單白很不滿意。
他覺得自己承擔了很重要的責任,也一直非常努力,而李玄知總用這種糊弄小屁孩的語氣敷衍他。他立刻開始編輯控訴小作文:【你彆小看我,我和你的身份是平等的,而且……】
【李玄知】:先把高數學明白吧
【李玄知】:你隻考了13分,答題卷往地上一扔踩一腳,掃出來的分數都比你做了一小時要考得高
【李玄知】:65是我讓教務處改的
單白:“…………”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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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佳歌手如期舉行。
黎星川參加比賽次數不算多,經驗不夠豐富,但心態好,初賽和複賽都穩定發揮,順利地擠進了決賽。
他上報的決賽曲目是《愛要坦蕩蕩》。
部長杭芸不太支持:“決賽唱這種難度低的歌,在評委那裡拿不到高分。”
黎星川:“我知道,不過我想唱這首。”
杭芸盯著他半晌,忽然扯開一個微妙的笑:“這麼堅持……是為了唱給誰聽嗎?”
黎星川“哎呦”一聲:“又開始了是吧?放過我吧。”
杭芸:“行,不逗你了。那就選這首吧,反正參加比賽圖個開心。”
校園十佳自然不用搶票,線下或者線上索票即可,也沒有嚴格的位置排序,持票進場隨便坐。第一排是評委,第二三排是選手以及選手親友區,這也是默認的。
黎星川把親友票給了季望澄。
“周五有空的吧?”他問了句,但其實沒有半點詢問的意思,“有事就請假,來聽我唱歌。”
季望澄自然是頷首:“有空。”
黎星川滿意點頭,哼了一首魔改的《他來聽我的演唱會》。
他對這件事確實有點執念。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他在文藝彙演得到一個獨唱表演的名額,提前一個多月邀請季望澄,季望澄答應了下來。
選曲是他們一起決定的,《愛要坦蕩蕩》。
而不巧的是,那陣子發生了許多事,對於他們雙方都是。
短短的一個月中,黎星川的父母正式離婚、外公去世;而季望澄,聽說是出了車禍,不知道具體情況。
小孩子沒有手機,他隻有季望澄家裡的電話號碼,每次打電話過去,都會聽到他家的保姆阿姨說:“不好意思啊小朋友,季望澄身體還沒恢複好,不能來見你。等他好一點了,再來找他玩吧。”
文藝彙演那天,他唱了約定好的歌曲,季望澄沒來。
等再次見到他,已經又過了一個多月。
季望澄的身體似乎好了,與以前沒什麼兩樣,依舊喊他閃閃,陪他看時下熱播的動畫片。
但哪裡又變得不一樣,他會說一些奇怪的話,做出不合常理的事。
重新見麵那天,他們一起在季望澄家頂層的露天陽台玩跳棋。玩累了,黎星川靠著陽台吹風,熱可可杯放在手邊,季望澄在他身後。
一道黑影自季望澄的腳下蔓延而出,沿著地板一路匍匐前行,在碰到黎星川時,突然顏色變淺,溶解消失。
它在原地停上片刻,又去推黎星川手邊的杯子。
而黎星川正極目遠眺,完全沒注意到來自腳底的異常。
在他看來,一切發生的很突然。沒有風,沒有任何推力,杯子直直往樓下墜,清脆的“啪嗒”聲,瓷杯摔得四分五裂。
可可潑灑一地,如同凝固的血液。
黎星川驚呆,他深信自己並未碰到杯子,轉頭卻見季望澄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
季望澄說:“閃閃很厲害。”
黎星川:“啊?對不起哦,我去幫忙打掃。”
“不用了。”季望澄拉住他。
樓下,儘職儘責的保姆已經開始處理瓷片。
季望澄語調平平,求知一般認真詢問:“你掉下去也會碎掉嗎?”
黎星川:“應該不會碎掉,但是我會死掉。”
季望澄:“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就像這樣,季望澄‘生病’回歸之後,某些言行舉止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在那之後,那個送黎星川小魚的同學,又送了他一隻小倉鼠,是他家倉鼠生的。
黎星川:“你為什麼不養兩隻呢?”
同學經驗豐富,解釋:“倉鼠合籠養,會把彼此吃掉的。”
黎星川十分驚悚,沒想到小家夥居然有如此殘忍的天性。他接過倉鼠,其實他很喜歡這種小東西,圓滾滾毛絨絨的一隻,叫人愛不釋手。
但照例的,他不能帶回家裡,否則他和它都不會有光明的未來。
於是,他把它托付給季望澄,千叮萬囑:“你一定要照顧好嘟嘟。”——甚至已經取好了名字。
季望澄問:“你很喜歡它嗎?”
黎星川:“嗯。”
季望澄:“為什麼?”
黎星川:“呃,因為很可愛啊?你不喜歡嗎?”
季望澄臉上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疑惑神色。
他微微俯身,對躺在黎星川掌心那安靜乖巧的、銀白色的一小團觀察片刻,依然不能理解黎星川對這隻小倉鼠毫無由來的喜愛;於是,他決定進一步探索。
他開口了:“閃閃。”
黎星川:“怎麼了?”
季望澄頓了頓,語氣從容,甚至很有禮貌地問:“我可以,把它打開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