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沉默了一會,麵部隱於兜帽下,黑袍的不透光性極好,讓他有種身處黑暗的安全舒適感,漸漸情緒穩定下來。
“壁虎妖……的確是我的朋友。前不久知道你差點殺了他,我很生氣,但我也知道這是他竊取藥劑後的必然下場。他雖然失敗了但起碼還有一條命。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報仇而是把他從監獄裡撈出來。所以為了這十億,我會全力配合你的計劃。可、可以嗎?”
楚意看著巷子裡幾乎完全融入黑暗的人影,有些意外對方的冷靜,思考片刻後說道:“當然可以,在這一個月裡,你會是我最信任的同伴。合作愉快。”
“謝謝。”尼爾小小地鬆口氣。
成功把尼爾拉進計劃中後,楚意又急急忙忙趕回妖市那邊。
係統冷不丁出聲:[宿主,你真的相信尼爾不會反水?我還是建議直接乾掉他。]
楚意正在趕路,聞言心道這係統也太極端了,無聲歎氣後還是解釋了一番。
[我不相信他,但也不會殺掉他。尼爾活著的價值遠勝於死去。他有實力,有人脈,也有弱點。即便是互不信任勉強合作的前提下,他能帶給我的利益也足夠可觀。係統,起碼在這段時間裡,尼爾如果死掉的話,就太浪費了。]
係統沉默,它注視著在各種低矮房屋和牆壁上飛速跳躍的少年。
這位剛剛綁定半個月的宿主已經徹底習慣所處世界是漫畫的事實,並且在短暫的茫然後迅速適應自己的身份,在一步步的計劃中,逐漸展現他性格隱藏下的,對生命的漠視與冷酷。
係統不知道這位宿主能走到哪一步,但作為“漫畫係統”以及“觀測者”,它會儘全力輔助宿主,直到任務完成,或者世界崩潰。
係統暗中給自己打氣加油。
楚意不知道係統在想什麼,他很快來到妖市附近,正巧看到幾位上級執法官聚集在妖市中心場地,似乎在商量什麼。
怕被發現,楚意化身貓型,蹲坐在一棵歪七扭八的樹上,小心翼翼去觀察自家大哥的狀態。
看起來還不錯,一身黑風衣,有不少血但基本沒什麼傷口,想必這血是濺上去的。
男人站在那抱著臂,眉頭皺起,幾乎不和同事說話,煞氣逼人,似乎情緒很糟糕,但以楚意對自家大哥的了解,對方這時候估計在想怎麼還不下班這種事。
所以楚意又移開視線去看看周圍的環境。
妖市基本已經被破壞,地麵破破爛爛,商販和客人跑了不少,但依舊被留下了一些妖怪,此時他們正躺在地上扭動呻/吟。周圍有執法成員在一個個給這些妖怪扣上禁縛項圈。
這種項圈是用一種叫“雅瑪石”的晶石製成,材料稀缺,造價昂貴,分配給每位上級執法官的額度不過1kg。
妖怪一旦靠近這種晶石,妖力瞬間消失,渾身手腳軟麻,喪失行動力,更彆說是直接戴在脖子上。
不過白銀之庭的執法官多數情況不用這種晶石,他們大規模的行動都是衝著直接殺死目標去的,極少情況才會使用瑪雅石。
比如這次妖市行動,霧都有不少針對妖怪的千奇百怪的法條,其中一條就是禁止非法聚集,有活動必須經過白銀之庭同意,但厭惡妖怪的白銀之庭通常會選擇撕掉申請書。
所以這次行動,季燼南他們的目標之一就是阻止非法活動,第二才是抓捕妖市中違法在逃的妖怪。
或許妖怪血液裡本就流淌著野獸的破壞欲,十個妖怪裡有九個都犯法,小到盜竊搶劫大到爆炸殺人,罪行數不勝數,死不改悔,所以白銀之庭最推崇的就是“以暴製暴”。
罪行嚴重的,當場清除。
罪行一般的,暴揍一頓扔監獄。
像壁虎妖那樣造成多次爆炸犯罪的,如果不是上麵指定要抓活的,多數執法官會選擇直接當場處決。
“嗯?”
有一個執法員正在檢測地上妖怪的身份以及犯罪記錄,當掃到一個男人的臉時,手機裡頓時跳出一個藍色框。
[人類]
他再次掃描一遍,確認對方是人類身份後連忙高聲彙報。
“長官,這裡有一個人!有過三次A類犯罪記錄,五次B類記錄,是B級罪犯級彆,要移交給警方嗎?”
中心場地閒聊的上級執法官們看了過來。
其中有個在腦後紮著短馬尾的男人樂道:“哎呀,那多麻煩彆人。”
一道寒芒在空中出現,說話的執法員隻感覺眼前一閃,隨後便是漫天散濺的血花。
他看著地上失去生命跡象的男人,乾脆利落地在該男人身份界麵裡輸入[已死亡]。
那個冷不丁出手的上級執法官收回鎖鏈,把玩著鎖鏈頂端的尖刃,那上麵還殘留些血跡,笑眯眯地看向同事,“瞧,這多方便,省了不少事,對吧老爺子?”
他雖然在問拄著拐杖的老前輩,目光卻看向季燼南,嘴角的笑意加深,顯然是存著點不懷好意的念頭。
“小祝……”
頭發花白的瘦小老人深深歎氣,旁邊背著把大刀的成熟/女人一臉漠不關心啪嗒啪嗒狂按手機和男友聊天。
季燼南對上祝宇洲的目光,“是很方便,所以你要在報告裡隱瞞這件事嗎?”
祝宇洲表情頓時一僵,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
上級執法官的每次任務報告,都是要交給直屬審判長看的。他們這位頂頭上司可是遠近聞名的不近人情,這種越權行為沒人看到也就罷了,但在眾目睽睽下殺死人類,即使那是個罪犯,也是絕對會被處罰的。
白銀之庭及其執法官們,隻能負責與妖怪有關的事件,嚴禁殺死人類。
祝宇洲私底下嫌麻煩類似的事做慣了,再加上那位上司去參加第三席審判長祭奠會還沒回來,整個白陽區分部裡基本沒人管得了他,於是導致與同級彆的執法官合作時,一時沒收住殺了人,還樂滋滋地去挑釁。
現在清醒後,祝宇洲滿臉呆滯,隨後對季燼南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
自己下屬管得住,老爺子和稀泥,夏姐私底下做得比自己還狠,隻有新升的季燼南,他還摸不準對方的行事手段。
祝宇洲暗暗思量,舔著臉去搭季燼南的肩膀,陪笑道:“哥,是我錯了,我請你吃飯吧?有什麼問題儘管找我幫忙,彆客氣。對了,你們八組還缺不缺資金,缺不缺人手?需不需要我們……”
話還未說完,祝宇洲的背後猛地冒起一陣寒意,來不及反應便轉身一鎖鏈甩出,卻擊了個空,隻看到不遠處樹枝嗖嗖飄落樹葉。
“奇怪,”祝宇洲收回鎖鏈,盯著尖刃上粘著的幾根黑毛,“這是什麼?動物嗎?”
季燼南拍下肩膀上的手,目光一沉,冷聲道:“是妖,貓妖。”
……
愛康醫院。
楚意猛地睜開眼,迅速抬手去摸自己頭發,確認沒禿後鬆了口氣。
係統在嘰哩哇啦亂叫。
[我的天,宿主你乾什麼故意放出氣勢去嚇那個人類?暗搓搓看八卦不好嗎?差點就被鏈條刺穿腦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