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還沒做好現在就與季燼南對上的準備。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他蹲坐在窗台,腳尖往後挪動,正要跳下窗外,一聲槍響猛地出現!
出膛的子彈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破空而來,楚意稍稍側頭避開那一槍,臉側卻被刮出一道淺淺的傷口,鮮血緩緩流下。
“我弟弟一直昏迷不醒。”季燼南的聲音低啞,黑漆漆的槍口不知何時對準了楚意,眼底滿是寒霜,“你出現的時間太巧了,我有理由懷疑是你動的手,對吧。”
楚意遠遠注視身處暗處的男人,金瞳微微豎起,隨手擦去臉上的血痕,恐怖的氣勢層層拔高,忽而展露一笑,渾身的冷意散去,貓耳輕輕抖動,連身後的尾巴尖也在慢悠悠地搖晃,顯而易見的輕快。
“你還真是、完全不了解他呢。”
黑貓少年的聲音清脆乾淨,卻似有若無的含著嘲意。隨後像貓一樣伸展身體,不再露出戒備姿態,反而散漫地直接坐在窗台上,腳尖距離地麵十幾厘米,於是垂在空中隨意晃蕩,十足的年少氣息。
楚意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再一次扮演好那個年少的妖怪,或許有某種特殊的存在影響,有時他似乎感受到另一股陌生、熟悉的情緒。
他閉眼,又再度睜眼,金瞳明亮耀眼。
——“風遙”。
“執法官,距離我們上次見麵足有三四天,你調查出什麼了嗎?”
季燼南壓下眉宇,定定地看向窗邊的少年妖怪,忽略對方若隱若現的熟稔感,“憑空出現,未曾有過痕跡。”
“風遙”道:“是的,沒有過去,未有將來,我的世界因此一片虛無。執法官,記憶是虛假的,世界是虛假的,連我自己也是虛假的。在這個荒謬的世界裡,隻有他才是唯一的真實,讓他永遠地成為那唯一,不好嗎?”
季燼南冷硬地說:“說人話。”
“風遙”:“楚意的昏迷與我無關,我找他有事。”
“什麼事?”
“風遙”歪了歪腦袋,看向季燼南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執法官,你連弟弟的交友情況也要管管嗎?”
還沒等季燼南回應,少年伸手在空中一掏,取出一支藍色的藥劑,放在眼前晃動,清澈的藍色液體在玻璃壁流下淺淺的印痕,在昏暗的室內,像是流淌著一絲絲奇異的波紋。
“跟你說下也沒關係,楚意跟我要藥劑,”“風遙”垂眸向本體方向投去一道輕淺的目光,嘴邊的笑意像是變淡,“妖怪們爭搶血脈藥劑,現在連人也需要了。在這座城市,血脈之藥似乎已經成了引出魔鬼的誘餌。”
他話中有話,暗含深意。
季燼南卻並沒有注意到“風遙”的話中意,隻是皺著眉,“我弟弟是心理陰影導致的。”
“風遙”沒有反駁,隻是反問道:“如果真有用呢?即便隻是一個極小的概率。執法官,你要摧毀你弟弟重新站起來的希望嗎?”
季燼南抿嘴,眼中卻無半點動搖,“來曆不明的東西,我不會讓他隨意使用。”
“這和我沒關係,我隻需要把藥劑帶到就行。但是執法官,我建議你和楚意多談談,他的性格,你該比我更了解才對。”
語畢,“風遙”將藥劑扔給季燼南,隨後拉上雨衣帽不帶絲毫猶豫地轉身離去。
而當少年的身影消失後沒多久,一群醫生急急忙忙趕來,其中一些人衝著病床上的少年跑去。
“快快快!儀器都安上!”
還有幾位則擦著汗向季燼南道歉。
“季先生實在不好意思,上樓的電梯突然壞了,然後我們還接待了幾位比較重要的病人,所以才晚來了幾分鐘……”
季燼南充耳不聞,定定看向手心的藍色藥劑,臉上毫無表情,沒人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突然間,幾道聲音轉移他的注意。
“病人此時的腦波大致是深度睡眠的波形,其餘檢查也初步判定為正常生理現象……哎?”
“醒了醒了!”
季燼南的目光立刻從手中藥劑轉移到病床上的少年。
剛剛從“風遙”那邊回到本體裡的楚意發揮出高超的演技,成功保持住剛睡醒的茫然懵懂模樣,看了看圍了病床一圈的白大褂們,猶猶豫豫地問:
“你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