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鬼是個麻煩,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尼爾。乾脆把他半路扔了吧,反正你我都不需要血脈藥劑。”
“不行,我缺錢,風遙說他會幫我……”
“嗤,這話你也信?直接綁了那小鬼跟白銀之庭換到贖金的可能性還更高。”
楚意的意識不知不覺消失,直到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將他驚醒。
轟轟!
黑車依舊在郊區的公路上飛快行駛,前後兩輛,朝著不知哪個目的地而去。
楚意遙遙望向城市那邊,在即將黎明的此刻,那邊升起一團又一團灰白的爆炸氣團,熾熱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燒,幾近灼燒所有隱藏暗處的視線。
轟隆隆的直升飛機在天空盤旋,一輛又一輛的裝甲車從白銀之庭分部地下車庫駛出,一支支全副武裝的執法者隊伍以白銀之庭分部為中心,向外擴散巡邏。
——白銀之庭出動了。
……
十分鐘前。
“不!等等,我什麼也沒做過!請放過我吧!我真的隻是在周圍看看情況而已真的什麼也沒做啊!”
癱坐在地上涕淚橫流的男人惶恐又害怕地看向前方的黑風衣執法官,狼狽不堪地求饒,下一秒腦邊傳來風聲,一陣劇痛緊隨而來,瞬間眼白一翻暈倒在地。
季燼南冷漠地把妖怪踹暈後,從他身上掏出一隻手機,打開看了眼短信記錄。
[地址……,第一支藥劑,原持有者已死亡,現持有者……]
[地址……,第二支藥劑……,持有者……]
相似的短信已有十幾條。
但季燼南的注意全落在那寫著“第三支藥劑”的“黑發的輪椅少年”字樣上。
四周火焰洶湧燃燒,地麵崩開無數碎石,車輛化為破爛,暗紅色的血跡和扭曲焦黑的屍塊隨處可見,鬨/事的妖怪們躺在地上哀嚎呻/吟,周圍包圍無數舉著槍對準他們的冷酷執法者們。
就在五分鐘前,東街十字路廣場爆發一場大型妖怪混戰,傷亡人數過百,三幢寫字樓倒塌,十幾條水泥道路下的鋼筋扭曲斷裂,裸/露在外。視野所及之處,一片破爛不堪,造成的損失不可估計。
金發副官走近季燼南,彙報:“現場抓捕二十三個妖,還有八個被他們跑了。以及,涉及在內的所有妖全都犯過事,最輕也是C級。”
C級,已經是手中有過人命的了。
除了東街的十字路廣場,北街的居民區也發生一起格外慘烈的妖怪群戰,雖然有其他的執法隊及時趕到,卻也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副官思慮重重,意識到這兩件事之間極可能有關聯,這時眼前一閃,季燼南朝他扔來一隻手機。
副官連忙伸手接過,剛低頭就看到屏幕上那滿滿的短信,隨即表情凝重起來。
“意識到了吧。”季燼南背對著副官,臉上表情極冷,“通知分部那邊,把接下來的風險級彆調到A級,這次事件主導者的目標範圍恐怕是整個白陽區。”
副官收到命令,轉身匆匆去上報分部。A級的風險預防行動需要經過起碼五位上級執法官的同意才能執行,他還需要去做份緊急報告。
背後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季燼南站在原地,孤零零地環視四周糟糕的景象,又回想起半小時前醫院發來的緊急電話,說是楚意被綁架了。
弟弟遭遇危難,本該驚怒的季燼南卻感到一股“終於來了”的無力和疲憊。
他想信任唯一的親人,但看到麵前斷垣殘壁、血肉狼藉的慘烈景象,思緒卻是極致的冷靜。
*
“啪!”
“爸!你乾什麼打我?!”
書房內,一對父子正在爭吵。
年輕人捂著疼痛的臉,氣衝衝地向身前的白發老人質問:“那是我們的東西!是我們一族血脈平均提純至50%的唯一可能!我們花費三十年!整整三十年才研究出這麼三支的心血,你就讓那些垃圾隨意爭搶嗎?那不知道是從哪來的混賬竟然還敢把其中一支放在拍賣會上引發混亂,那簡直是明晃晃地打我們臉啊!”
“住口!”
白發老人重重在地麵敲擊拐杖,溫怒道:“你以為我樂意?和楊家柳家不同,我們狐式一族的氣數早就儘了!要不是一代代族人自願以生命拉著狐家掙紮求生,哪還能讓你站在這朝我發脾氣!?”
年輕人梗著脖子,“那不是更要搶回那些藥劑嗎?要不是那群黑瘋子搗亂,我早就能回收一支藥了!到時候送回實驗所再去研發不就行了!”
白發老人像是累了,不冷不淡地看了眼年輕人,道:“蠢貨,那三支藥劑都是假的,你搶來一支假的有什麼用,還會主動暴露胡家。腦子,用用你的腦子,去思考去想象,換做你是幕後者,你要做什麼?你的目的是什麼?”
年輕人雖然各種不樂意,但還是皺著眉陷入思考,眼睛的瞳色漸漸化為灰白,隱隱有某種玄妙的流光在其中旋轉。
“……混亂……黑瘋子……”年輕人輕喃道,眼中的光越來越亮,“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在白陽區的白銀之庭!那三支藥劑都在!而且是真的藥劑!是被一個黑發金瞳的貓妖給出來的……”
年輕人斷定道:“是那個在妖市中搶奪藥劑、引發這一切混亂的貓妖,風遙!”
狐式一族,血脈天賦為[血命],以自身氣運為碼,賭一絲窺探天命的可能。
成者,將以自身少數氣運換未來最有可能發生的事件畫麵,而失敗者,不僅喪失大量氣運,自身壽命也會大幅削減。
“……竟然是白銀之庭嗎?”
白發老人看者一臉歡喜的年輕人,不由心生複雜情緒。
麵前的年輕人,是這一代唯一繼承狐式[血命]天賦的後輩,也是近百年間唯一擁有68%的血脈純度,距離S級的70%也不過一步之遙,簡直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
*
與此同時,郊外的公路上,坐在車子裡的楚意靠在車窗上,麵色慘白。
尼爾在旁邊掏楚意的藥袋,看看有沒有止暈藥,苦惱不已,“你這暈車怎麼還有延遲呢……”
楚意沒有說話,閉上眼,“我還是接著睡吧。”
眼睛剛閉上,意識便脫離本體,離郊區幾公裡遠的城市中心,一處隱蔽的角落,黑發金瞳的貓妖少年從黑暗中緩緩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