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說這個乾嘛?”
“還能乾嘛?吃過飯了嗎?”周蘭蕙把手上的保溫盒遞給湯蔓。
“吃過了!”
“吃了也拿著。”
謝肅倒是不臉紅了,輪到湯蔓尷尬得頭皮發麻。
湯蔓硬著頭皮接過保溫盒,餘光瞥見謝肅嘴角帶著溫溫的笑意。他倒是一副看戲的樣子。
不想叫人看了笑話,湯蔓將周蘭蕙拉到一旁。
謝肅靠在車旁,雙手抄兜,麵色淡淡地看向湯蔓的背影。剛才落幾顆雨的天,現在又停了,拿捏不準的天氣。
視線裡,仿佛有兩個相似的身影重疊。她早就忘記了他。謝肅卻記得,高中那會兒,她的班級在他班級樓下。若是天氣晴朗時,課間操的時候他總能第一時間見到她的背影。
她很愛笑,笑時眉眼彎彎,像一道月牙。她總是綁著馬尾,露出一張白淨的小臉。臉看起來那麼小,似乎沒有他一個巴掌大。
但是她現在不怎麼笑。馬尾改成了披肩的長發,骨相明晰的一張小臉,藏著太多心事。
其實他們彼此經常照麵,她也曾經把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但僅僅隻是一瞬,她便挪開目光。
謝肅高三時,湯蔓高二。他們彼此唯一有交集的,大概算是籃球比賽。高三年級碰上了高二的一幫硬骨頭,賽場上難分輸贏。
贏得比賽的陳翼臉上肆意不羈,陽光仿佛也更偏袒他一些,照得他一身的少年氣。
他身上被汗水浸濕,似風一般跑到湯蔓麵前,雙手撐在膝蓋上,語氣得得意又鬆散:“得第一了,有什麼獎勵?”
湯蔓似乎對輸贏並不感興趣,她撐著一把遮陽傘,皺著眉:“曬死我了!獎勵你吃屁吧!”
陳翼哈哈大笑,伸手勾住湯蔓的脖頸:“我看你屁股是想開花吧?”
湯蔓臉上笑著,嘴上埋怨:“陳翼你臭死啦!放開我!”
陳翼:“你誇我,我就放。”
湯蔓:“你做夢吧!”
湯蔓用力在陳翼的腰上一掐,他像一隻炸毛的貓,嗷嗷地鬨:“蔓蔓同學,你過分了啊!居然搞偷襲!”
他們就在謝肅的眼前。
他們無拘無束,他們無憂無慮。
陳翼餘光瞥見謝肅,轉過頭,伸出長臂朝他揮了揮:“下次再玩!”
湯蔓跟著轉頭看一眼,隻是再平常不過的一眼,視線在謝肅身上輕輕掃過。
她不在意他,連詢問的興致似乎都沒有。
更不記得他。
“陳翼,你來我家吃飯吧,我媽做的清蒸魚可好吃了。”
“算了吧,你媽不喜歡我,說我把你帶壞了。”
“可是你本來就很壞啊……”
“你就說我對你壞不壞吧?”
“反正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非要讓我來看打球,我一點也看不懂,還曬死人啦!”
“姑奶奶啊,我打球那麼帥你都不看一眼?我還贏了高三的呢!”
“自戀狂!”
……
謝肅垂下眼眸,雙手下意識地在口袋裡摸索,沒有找到糖。
南方深冬的綠蔭樹下,湯蔓不知道和周蘭蕙說了些什麼,就見周蘭蕙臉上先是驚訝,再是憤怒。
眼看著周蘭蕙態度發生轉變,謝肅警惕地幾步走過去,將湯蔓護在自己身後。他身形高大,她在他的身旁顯得很小一隻。
湯蔓站在謝肅旁邊,頗有點被助長氣勢似的,對周蘭蕙挑釁:“你不是讓我結婚嗎?怎麼?現在我結婚了,你又不滿意了?”
周蘭蕙氣不打一處來,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讓你結婚,你就結婚,你什麼時候那麼聽話了?”
湯蔓一臉無所謂的態度:“我變得聽話了,你又不滿意了?是不是稍微不如你的意,你就要大吵大鬨?”
“荒唐!你湯蔓簡直就是荒唐!”周蘭蕙胸腔起伏,向前走了一步。
謝肅連忙擋在周蘭蕙前麵,好言好語低姿態:“阿姨,可能是有什麼誤會。”
周蘭蕙氣勢洶洶:“能有什麼誤會?你們今天是不是領證了?”
謝肅緩緩點頭。
湯蔓抬頭看一眼謝肅,見到他一臉的無辜。她莫名有點想笑,想著這人白長了那麼大的個頭,樣貌肅冷,看著挺能唬人,卻是個啞炮。
周蘭蕙這會兒看謝肅也不順眼了:“你們這是結婚嗎?這是兒戲!不拿婚姻當一回事!”
謝肅沉下臉,鄭重地開口:“不是兒戲,我也從來沒有拿婚姻作為玩笑。和湯蔓結婚,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當然,中間很多做法不算妥當,您教訓的是,要打要罵您都衝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