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又開始飄著細雨,落在霓虹燈上,折射出不一樣的光彩。細碎的雨滴順著往下滑,然後滴在地上的小水池裡,泛起陣陣漣漪。
從酒吧的窗戶往外看,能把破爛小巷和秘密交接談話的人儘收眼底。
風中卷動吹來了一股陰冷荒涼的氣息,仿佛是城市的吐息。這座城市他太過熟悉,在雨天走過了大街小巷,也在晴天看著冰海發呆。
這裡曾經發生過的罪惡逃不開他的眼睛,這裡的悲喜痛苦之事也不曾離開他的夢境。
玻璃窗沒有關緊,時不時有細雨飄進來。
但坐在那裡的人完全不在乎,隻是自顧自的喝著酒。
這裡是位於貧民窟一層的一家小酒吧,還算是位於比較繁華的地帶。位於高樓中段,站在這裡俯視下方,人和東西變得有些渺小。
酒吧雖然空間不大,但裡麵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大多都在大口喝酒,高談闊論。
並不明亮的燈光下,氣氛熱烈,吧台處隨意的播放著搖滾的音樂,一名不知名的歌手正在輕聲哼唱。
唱的歌不是什麼絕美歌喉,隻能算是能聽。
男人所在的地方並不起眼。
“哐。”有人直接推開門進來了,腳下生風。那雙眼睛掃了一遍四周,然後鎖定在了男人身上。
酒吧裡麵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無數人或無意或有意的投來了打量。但是在少女狠狠地瞪了過去後,大家都移開了視線。
安靜了幾分鐘後,酒吧裡重新恢複了熱鬨。
進來的是哥特,她聳了聳鼻子,聞到了廉價酒精和腐爛肉類的複雜味道。
然後她大步走過來,叉著腰盯著府成化看,姿態有些高傲,“府成化,叫我來做什麼?”
這個名字又引來了一些注視。驚疑不定,似乎是擔心某個巡邏隊的災星來找麻煩。但是思考過後,理智又讓他們沒表現出來。
既然府成化是一個人默默的來了這裡,那說明他今天大概是不想動手。既然如此不用打草驚蛇。
那些人的思考,府成化和哥特並不關心。
少女掃了一眼桌子上,胡亂擺放著些杯子。府成化已經喝了不少了。
但男人看起來麵色如常,並沒有因為酒精而臉頰升起一絲紅暈。那些酒對他來說就像是白開水一樣寡淡無味,最多不過是讓他有點頭暈。
“坐吧。”府成化沒抬頭,輕聲說。
雖然之前兩個人打得激烈,堪稱你死我活。但是在戰場之外的地方,他們卻能夠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樣坐下來喝一杯。
“給我來一杯金色之血。”哥特看了那些酒杯一樣,回身揚聲直接要了一杯酒精濃度非常高的酒。
然後她不客氣的坐在了府成化對麵。
“你一個人在這裡喝什麼悶酒啊。”哥特晃著腦袋,眼睛下麵的紅色愛心顯得非常耀眼。
“什麼悶酒啊。”對這個名稱,府成化笑了一下。
然後他抬頭看哥特,仿佛是輕描淡寫的問:“你的傷還好嗎?”
少女已經換了一隻機械眼睛。聽到這話時抬手摸了摸眼睛,笑起來:“還好,換了個眼睛,沒什麼大礙。”
她說得很輕鬆,仿佛那不是一道幾乎致命的傷。
府成化又喝了一杯。他的傷口其實也已經恢複了。之前的那場戰鬥似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陪我喝一會吧。”府成化說,他低頭看著杯子裡廉價得有些辣的酒精,搖晃間泛起動人的漣漪,一陣陣拍在杯壁上。
他的聲音在搖滾的音樂聲中聽起來有種異樣的脆弱。
“就為了這個嗎?”哥特哼了一聲,說,“我推了好多的事情來見你,你就是想讓我陪你喝一杯?我可先說了,這裡的酒一點也不好喝。”
她說話一直都是直來直去的。
侍從不敢抬頭,把金色之血端到了她的麵前,然後溜走。高腳杯裡裝的是半透明的金色酒液,搖晃之間又升起層層血光。
“啊,差不多吧。”府成化微微抬起頭來,看過來的時候眉目中透露出一絲迷糊,但下一秒就被鋒利的冷淡取代。
就算是處於閒聊喝酒的狀態,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警惕。
坐的位置隨時都能夠發起攻擊或進行格擋。像是一隻時刻會暴起的獵豹,看過來的視線都帶著冰刀似的打量。
哥特喝了一口金色之血,舌尖跳動著劇痛,然後順著喉嚨往下流,像是吞了一團火入腹。
“看在我們的交情份上,我沒有叫玩家伏擊抓你。”她的臉頰上浮起紅暈,但眼睛清明完全沒有醉意。
“嗯,我知道。”他說。
雖然是他把人叫過來的,但是臨到頭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於是他又喝了一杯酒,晃眼間死亡的慘狀又浮現在眼前。那不僅僅是隊友的死亡,更是無辜的實驗體,還有憤怒而恐慌的貧民。
那些死亡都為他眼中的世界罩上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