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藥劑都是壓榨一個個超凡者而製造的東西。幾乎是用血和一條條生命換來的。
他能看見那些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把人按在手術台上活體解剖,看見發瘋的超凡者被鐐銬銬在地上血順著脖子往下流,看見漂浮在透明柱子中的冷白女屍……
那一幕幕宛如人間慘劇。
阿左感覺很惡心,他勉強壓住翻滾的胃液。他能感覺到腳下帶來冰冷的觸感,讓他的每一步都變得艱難。
然後他聽見了骨碌碌輪子翻滾的聲音。然後一群臉色冰冷的人推著一個巨型箱子往前走。在路過的時候他透過透明的玻璃看見裡麵有一張慘白的臉。
能夠透過半透明的皮膚看到裡麵的內臟,正在緩慢的蠕動。那張隻能看出隱約有人類模樣的臉上有一雙好看的眼睛,亮亮的。
雖然經曆了那麼多的痛苦但還是保有一分對其他人的好奇。
沒有人知道小艾來自哪裡,真名叫什麼。她的過去自從進入研究所之後就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現在。
阿左維持住麵上的表情,不被那群笑嘻嘻的玩家捏住臉頰。他把那些糟糕的記憶全都清出腦子,現在有的這一切都夠了。他對自己說。
隻要小艾能夠好好的活著,雖然她已經不認識自己了,也沒關係。
“阿左?”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一個少年走了進來,手臂上纏著帶著血跡的繃帶。
他長著一張天生讓人覺得很可靠的臉,稚氣未脫,但已經能看見未來的風采卓然了。正是鳴默。
“鳴默,你回來了?”阿左有點驚喜。
他在其他人麵前很彆扭,但是麵對把這個自己當做是朋友的鳴默就沒有那麼彆扭了,畢竟是見過自己最狼狽的人。
“對啊!”鳴默說,他雖然沒見過小艾,但是一眼就看出了誰是小艾。那個女孩坐在人群之中,笑得有點靦腆,臉上有點小小的雀斑。雖然長得不是非常妖豔,但有一種鄰家少女的感覺。
他不想多打擾,於是隨意的說了幾句然後轉身走了。
“現在這樣還算比較好吧?”鳴默自言自語。阿左和小艾雖然不能相認,但目前的狀況還算是比較好。
他一路上和玩家們打招呼,然後回到了房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外麵沒有飄雨了。彩色燈光和全息投影成了遙遠模糊的背影。窗戶半開著,帶著遠處喧囂的微風往裡吹,吹得窗簾晃動卷起漂亮的幅度。
“窗戶怎麼打開了?”少年疑惑的擰著眉頭,然後起身去把窗戶關上。
但他剛剛轉身,就看到了披風。
靠得如此之近,仿佛就貼在他的身後。
鳴默嚇了一跳,“白術?”
在見到那張臉之前,他先聞到了白術身上的味道,於是直接就認出來了。
“怎麼了,你怎麼把窗打開了?”鳴默拍了拍衣服,坐回床上。
他瞥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染血的繃帶需要重新換一下。這些並不需要麻煩其他人,於是他打算自己動手。
之前依依有給他備用的,現在正好用得上。
他忙著這些事,因此沒注意到白術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點不高興。
“之前的事情你還沒有回答我呢,白術?”他絮絮叨叨說了不少的話,一邊說一邊抬手開始拆繃帶。
猙獰的傷口隨著他的動作而暴露在看空氣中,那裸露的傷呈現出粉紅色,像是猛獸撕咬的。血滴則順著雪白的小臂往下,沿著指尖滴落在地麵上。
然後他伸手把新的繃帶拆開。因為要給自己包紮,動作有些不太方便。不小心讓繃帶掉在了地上。
“白術?”他擰起眉頭去收拾,同時喊了一聲一直沒說話的白術。
白術上前小心的避開了傷口,抓住了他的手腕。對方的手冰冷,沒什麼溫度,而且太過突然讓鳴默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卻無法擺脫鉗製。
“我來吧。”白術的聲音有些低沉,半蹲下去撿起了繃帶。
鳴默聽話的停了下來。垂眉看青年拆開繃帶,動作熟練地包紮起來。從鳴默這個角度能夠看到青年的忽閃的眼睫毛和緊抿的薄唇。
直到這個時候,鳴默才意識到,“你心情不好?”
“沒有。”白術悶聲反駁,但神色分明就是不開心。
“那是怎麼了?”鳴默繼續問,但白術專心包紮不肯說話了。
這件事應該回到十多分鐘之前。白術在電梯裡看著鳴默那張真誠詢問的臉時,不知道為什麼很想就那麼答應。他為自己的觸動而有點迷茫,於是選擇了逃避。
幾乎是倉皇而逃。
但是走了沒多久又回來跟在鳴默身後了,結果發現鳴默是對誰都好。他會真誠的對待白術,也會風塵仆仆的去找阿左。
青年在身後把一切儘收眼底,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不太高興。
“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話,可以直接和我說的。”鳴默的話讓他回過神來。
已經包紮好傷口的少年坐在床上,托著下巴看過來,忍不住笑:“你怎麼這麼喜歡走神啊?”他像親近的朋友一樣打趣道。
但顯然,鳴默和誰都表現得像親近的朋友一樣。白術默默地想。
“如果有誰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報仇!我會直接一拳打在那些人臉上的。”笑了一會,鳴默繼續說。
“好,”白術說,“……我答應合作了。”
“我幫你報仇,答案也是好嗎?”鳴默明明知道白術在逃避問題,但還是壞心眼的追問。
白術:“你再練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