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從短暫的小憩中驚醒。然後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醒了？”飄在身邊的光屏轉動了一下方向。

上麵的一個像素小人抽空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開始專注的擺弄圖標。

“嗯。”玫瑰點了點頭，絕口不提剛剛的噩夢。

“如果實在不行，就叫哥特給你再帶一朵花回來。但她好像被巡邏隊抓住了。”金屬說到這件事就忍不住扶額，“她怎麼搞的，居然是被巡邏隊裡的玩家抓住的。”

簡直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玫瑰無奈的笑了笑，擺手：“我好著呢。不用換花。”

“最好是。”金屬哼笑了一聲。

他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眼睛裡閃過數據流，連聲音都變得凝重了些：“玫瑰，你得過來看看這個。”

他的語調少見的認真。

玫瑰站起來，發現金屬正在看一個玩家的第一人稱視角。

天幕之上，太陽正向上攀爬。而高樓的正麵有一個張開翅膀的紅色巨鳥標誌。正是菲尼克斯集團總部。它位於中心城的邊緣，附近有一家基因改造醫院。

而玩家正站在高樓對麵，整理自己的滑翔翼，顯然是打算一躍而下來一次刺激的飛行。

那個複雜而精細裝備此時卻被放在一邊，因為它的主人被其他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無數專業的攝像裝備被安放在天台上。這些玩家隻偶爾在電視台報道重要時間時才瞥見過的東西，此時堆得到處都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對準麵前的人。而燈光打得很刺眼，讓人一時間看不清對方的臉。

這件事像是一場即將開幕的舞台劇。

看到這一幕的玫瑰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是誰？”他問。

“這個玩家已經死了，這是他的視角回放。我已經看過一遍了。”金屬簡單的介紹了一番，然後說，“你看下去就知道那是誰。”

玫瑰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賣關子，但還是耐著性子繼續看。

那個玩家同樣對這突然出現的舞台很感興趣。

他走近了幾步。

“咚咚。”敲擊聲突然響起，嚇了玩家一跳，他差點從樓上摔下去。

“測試，測試——能聽見嗎？”舞台上的人往前踏出一步，臉上的黑色麵具暴露在燈光下。

他敲了敲戴在耳朵上的麥克風，拖長聲音說。明明挺直背昂著頭，看不見臉，但莫名有種漫不經心的氣質。

同時，“滴！”一群紅眼睛的球形攝像機打開，像蜜蜂圍著花朵一樣簇擁在那人身邊，把他的一舉一動都錄了下來。

“這是直播嗎？”看身形是個青年的人伸出手指敲了敲其中一個，讓它左搖右晃。畫麵也因此晃個不停。

耳麥傳來了解釋。“不是？原來是錄播。”

這就有點無聊。

但還是要儘職儘責的開始表演。

“晚上好，各位！”好吧，青年歎了口氣，語氣很不走心，“想必有的人已經認出我了？但今天的主角並不是我哦。”

“你們猜到是誰了嗎？”停頓了片刻，麵具之後青年的眼睛正盯著冰冷的攝像頭。

他托了托下巴，背過身。燈光猛地熄滅，下一秒，無數聚光燈彙聚在舞台後麵，那裡正站著一個渾身發抖的少女，最多十七歲。

砰地一聲，藏在陰影中的機器猛地噴出彩帶。嚇得少女渾身顫抖，差點摔倒在地。

“來，對著鏡頭打個招呼~”青年嘻嘻笑著，上前強迫少女正臉對著鏡頭。

慘白的燈光之下，照出那少女那頭棕色的長發，微微顫抖的身體，蒼白的臉和縮小的瞳孔。要不是青年手掐著她的下巴，她就要滑到地上去了。

“哦，這張臉熟悉嗎？”他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一卡一卡的像老舊的錄音機。

玩家站在遠處，看著那青年發瘋似的笑，逼著少女走到舞台中央。

那張黑色的麵具宛如來自一個恐怖的鬼怪。

玩家嘀咕：“這是在乾什麼，新的什麼直播？”他覺得這件事有趣程度比得上滑翔翼，於是就留在那裡繼續看。

等青年終於笑累了，才直起腰，聲音清楚的宣布：“這就是天門的叛徒，害死林棲的那個人。對不對，安娜？還記得你做了些什麼嗎？”

“她看起來多無害，多可憐啊。一點也不像是個冷血的家夥。”他對著那雙漂亮眼睛裡流出來的淚水嘖嘖稱奇。

“但千萬不要被她給蒙蔽了哦，不然她會在你睡著的時候捅你一刀。”

提到這句話，安娜終於忍受不了了。少女用力揮開他的手，咬著下唇。“滾開！”她的聲音尖銳但又脆弱，隨時都會崩潰。

“哎呀呀，好凶呢。真是個壞孩子。”青年揮開手，看著安娜往後退的身影。

他知道她不會逃走。

因為她已經無路可走。

一隻困獸，嘻嘻。

黑麵青年已經不在意她了。他重新整理了自己的領結，然後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