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關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粗重,他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腳步十分沉重。
他必須用力的呼氣吸氣,讓整個肺部都充滿冰冷的空氣,才能維持清醒。
同時每一次呼吸都在耗費本就不多的力氣。
手臂上的傷沒有及時處理,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還有手了。但稍微一動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胸膛裡時刻吊著一口氣。
他從包圍圈裡連滾帶爬的逃出來,背後的追殺者都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能跑。
他想問自己,真的有必要堅持下去嗎?
為什麼不呢?內心裡的那個自己笑著說,帶著一絲瘋狂。
他對自己說:你看看那隻雛鷹,它正在展翅飛翔,在地麵上投下影子。那麼的肆意,那麼的自由。
怎麼會有人想要折斷它的翅膀?
玉關接著想起了哥哥。
其實他算不上是真正的天門成員。
因為前任玉關死的時候並沒有把位置傳給他。黑鈴鐺耳飾也不是哥哥給他的,而是他在一片混亂中從天門基地裡偷出來的。
如果是平時,天門基地戒備森嚴,他不可能進得去。
但偏偏那段時間飲者林棲下落不明九死一生,所以基地裡一片混亂。玉關還就真的混了進去。
所有在戰鬥中死去的人所留下來的東西全都放在一件房間裡。他也看到了哥哥留下來的唯一一樣東西——黑鈴鐺耳飾。
哥哥是為林棲而死的,屍體麵目全非。在檢測基因後才識彆出身份。
玉關沒打過耳洞。他舉起耳飾,宛如頭一次見到一樣打量它。
他用力穿透耳朵,在疼痛中聽到了鈴鐺搖晃的聲音:“叮叮當當……”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玉關了。”沒有人會記得他曾經的名字,隻會記得他叫——玉關。
外麵的光照亮了半邊臉,青年勾起微笑。
這仿佛這是一個神秘而古老的繼承儀式。幼子踏著長子的屍骨,用同一個名字自稱,然後走上同一條路。
。
站在原地往上看,頭頂上是巨型金魚的全息投影。它正在空氣中隨意舒展身體,吐著五彩斑斕的泡泡。
但就這個亮的程度,可以說是光汙染。
它的外表極儘誇張絢麗,是那些大集團安排的東西。因為那些人享受站在高處,往下低頭能看到金魚在腳下遊動的感覺。
但對於下層的貧民來說,這東西實在晃眼。
反而襯托得這個冰冷且堆滿垃圾的城市更加叫人無法忍受,隻能麻木著往下墜落。
人與人之間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讓人品味出一絲嘲諷的意味來。
但這一切都和玩家毫無關係。他們隻把大金魚當做是一個看起來不錯的地標。
第一次來貧民窟六層的玩家還會大呼小叫、拍照打卡。但後麵就不在意了。
巨型金魚不知疲倦的按照既定的軌道在半空中遊動,偶爾穿過高樓建築。它看起來活生生的,但實際上是個冰冷的造物。
“連輸三十把”是個玩家。
在這個版本已經更新到中心城的遊戲裡,他還堅守在貧民窟六層的基地裡,當一個種種花澆澆水的休閒玩家。
要知道很多玩家都搬到中心城去了,論壇上都在說也許下一次劇情會在那裡展開。
熱鬨是他們的,不是“連輸三十把”的。
因為溫度暴跌,還下了一場雨,所以他的植物全都冷死了。
“連輸三十把”非常傷心,他把自己種的植物搬到了基地門口,詢問有沒有人願意買這些冷死的小可憐。
路過的玩家拒絕了,但往他的花盆裡麵丟錢,說:“你賣這個,不如去撿垃圾。”
“連輸三十把”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誰叫他懶得做日常任務,身上已經沒錢買種子了。但他決定在當一會乞丐,順便研究研究撿垃圾這項工作。
要知道植物種子的價格非常離譜,比某些義體都昂貴。
玩家內心非常崩潰,他真的不理解為什麼這個遊戲裡麵養個花這麼難!
他曾經請教過玫瑰,但玫瑰大佬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說他的花不是通過普通方法種出來的。
有神秘技巧卻不告訴我是吧?
行。
“叮!”又有錢丟進他的花盆裡。
“多謝多謝!”玩家一抬頭,發現麵前沒有人。
他有點疑惑的眨眨眼睛,往四周看了看,發現一個躲在不遠處角落的人正在偷看他。
玩家抓了抓頭發,眯起眼睛但怎麼也看不清對方的臉。他心裡閃過一個想法,這家夥的反偵察意識可真強。
猶豫了一會,“連輸三十把”主動打招呼:“嗨嘍?”
那人有一雙冷淡的眼睛,不說話,光看著他。過了幾秒鐘,對他招了招手,示意玩家過去。
動作非常僵硬,宛如一個僵屍。
他又低頭看了看花盆,剛丟進來的錢上還沾著血,撲麵而來的是血腥味。
那一瞬間,玩家思考了很多俗套恐怖片裡麵的場景,確定和眼前這個有一些相似之處。
他反而激動了,問:“你是有什麼任務要給我嗎?獎勵是錢嗎?”
人影不說話。
“連輸三十把”秉承著富貴險中求的想法,放下花盆就走過去。還沒等他靠近,就覺得有一股大力抓住了手腕,把他扯進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