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逐漸停了。

鳴默坐在船艙裡，一臉嚴肅。

第五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問:“你們要來一杯嗎？”

他顯得輕鬆自在，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表情都很凝重。

當然，是人，不包括貓。

鳴默拒絕了，而烏圓說:“喵！給我一杯！”

第五人這個明明應該在底倉和玩家排水，但是卻出現在了這裡。

——因為他在偷懶。

白術對他的出現完全不意外，隻有鳴默愣了一下。然後被第五人以“魚卵咬得我集中不了注意力”這種理由蒙混過關了。

“忘川離我們要去的白色巨浪冰川有多遠？”鳴默嚴肅的問。

預言書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完全是南轅北轍！”

烏圓舔了一下爪子，被熱茶燙到所以不喝了。它說:“恐怕要花上兩天才能走到白色巨浪。那是你們的目的地嗎？”

鳴默搖搖頭，說:“不，我們要去的是火山溫泉。”

可忘川和火山溫泉之間的路程也非常遠。

預言書說:“來不及了。”

它帶著一點猶豫，還有一絲沉重。這件事他們必須要麵對，哪怕說出來的時候都覺得舌尖發苦。

它又補充:“我相信一定會有其他辦法。”

一定會有辦法嗎？

白術擔心的抬頭看向鳴默，少年則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他抓住白術的手腕，輕聲說:“彆擔心。”

鳴默的心情很平靜，他早已思考過自己的死亡。

每一個出海的人很難做到無視風險，因為這是一趟可能會直通死亡的路，在出發之前他們就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

就像前往危險地帶的人會寫遺書。

但他沒寫，因為不知道寫給誰。

最後隻在入睡之前，平靜的想:這一趟，我可能會死。

然後他會思考，做的這一切事情值得嗎，死亡的時候我會有遺憾嗎。

答案是值得，會。

因為他沒有做到自己承諾的事，成為救世主，肩負起大家的信任，但沒有成功。

如果能夠活著見到新世紀的到來，那就好了。

烏圓思考了一會，“如果是火山溫泉的話，我記得這附近應該有一個小溫泉。”

它這話一說，白術頓時追問：“在哪？”

青年很少這麼激動。

貓都嚇到了，它眨了眨眼睛，小聲繼續說：“我可以帶你們去。”

第五人插嘴：“好啊好啊，我已經準備好了。”他把槍放在了桌子上，那張臉依舊笑眯眯的。

眼看事情出現了轉機，鳴默也顧不上說其他的了，他鬆了一口氣。

還好。如果他死了，白術會傷心吧。

鳴默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有些陌生，如果出現一個會因為他的死而哭泣的人，是不是也能算得上是一種歸屬感？

他轉頭看白術。對方感覺到他的視線，反過來握住他的手。非常用力，卻讓鳴默覺得心安。

白術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很可怕的人。但鳴默卻想，他是一個很可靠很溫柔的人。

鳴默看向烏圓，認真地說：“那就拜托了。”

“但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少年眯起眼睛，笑容有點讓人失神，“烏圓，你知道這附近哪裡有雲石嗎？”

他們聊了很長一段時間。

烏圓這個時候才意識麵前的人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鳴默這個人看起來很溫柔，但說出的話卻暗含鋒芒，一針見血。

因此雖然第一印象很好，但烏圓還是覺得麵前的人有強大的壓迫感。

所有的事情想好要了怎麼做嗎，具體的位置，明確的方法……他一一道來的時候，像是一個君王巡視自己的領土。

答不上來的時候烏圓覺得冷汗淋漓。

鳴默似乎察覺到了它的緊張，仰頭微微一笑，問:“怎麼了，烏圓？我隻是問一問，你按照心裡想的回答就好了。”

喂喂，這才不是什麼單純熱情的小太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