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一趟,弟弟。” 女人說。
她戴著一頂很大的帽子,露出來的一截下巴線條分明。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格外迷人。
這間房間很小,天花板低矮,讓人覺得有些透不過氣。通過沒拉上窗簾的窗戶,可以看見外麵絢麗奪目的霓虹燈。
房間和外麵一樣冰冷。
弟弟沒有說話。他坐在床上,整個人埋進被子裡,隻露出一張和女人有三分相似的臉。
“姐姐,你是去天門嗎?”弟弟這樣問。
如果有天門的成員站在房間裡,就能發現女人的外貌非常眼熟。
這個人正是九天!
九天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說:“我出去了,你好好待在家裡。”
他歪了歪頭,繼續問:“你是要去天門嗎?”
弟弟看上去不過剛滿十八歲,稚氣未脫。但他卻有一雙比姐姐顏色更深的眼睛,如同一灘表麵覆蓋著綠藻的死水。
他和這座城市一樣死氣沉沉,有著和年齡段完全不同的氣質,讓人有些害怕。
九天看待他的眼神卻很平常,麵前這個人不管怎麼樣都是她唯一的親人。
她儘可能想把人往好的方向引領。
九天看著那雙眼睛,還是心軟了,說:“我等一會就回來,會給你帶喜歡的吃的。”
少年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才安分下來。他點點頭,說:“好的,姐姐。”
九天鬆了一口氣,對他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門“噠”的一聲關上。
儘管姐姐沒有說過自己要去做什麼,但弟弟知道。
他拖著下巴,一直盯著門看。
良久,耳旁響起了一道聲音:“事情做得怎樣了?”
弟弟這才笑起來。
他很少笑,但笑容有一種少年年齡才有的開朗活潑。那種一直籠罩在身上的消沉則像霧氣一樣消失了。
“差不多了。”他說著,扭頭看向窗戶。
一個人正從窗戶進來。
。
弟弟是個壞孩子。
儘管他的姐姐非常努力的想讓他做一個好孩子。
但少年被拉著回家的時候,光顧著扭頭看陰暗的巷子,他看見的全是鮮血、屍體和死亡。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也不可能像他姐姐那樣做一個好人。
說到底,做好人有什麼好的?
這個世界已經夠糟糕了,就算去拯救也沒必要。反正大家都已經很爛了,又為什麼非要我去做一個好人?
九天總是很忙,很多時候都顧不上他。
少年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自己獨自生活。
在貧民窟,沒父沒母的小孩被欺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他卻會在被打的時候就打回去,哪怕會被挨更多的打。
少年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錙銖必較,絕不報過夜的仇。
所以在看到欺負他的人的時候,隻會想,這附近沒有人,我可以殺了他。
少年像黑夜裡的生物,悄無聲息的靠近。他的影子拖得很長,身側的手裡握著一塊碎玻璃。那雙眼睛專注而銳利的看著麵前的人。
然後他被九天抓住了。
九天臉色很不好看,直直的看著他,仿佛要看穿他心裡的陰暗。
“三千,你在做什麼?”
啊好可惜,看來今天殺不了他了。
三千丟掉手裡的東西,表麵上很溫和的露出一個笑,說:“我隻是想上去和他打個招呼而已。”
但九天沒有笑。
後來天門潰散,九天就多了很多時間和三千待在一起。她企圖把弟弟這個性子扭過來,但卻沒想到反而讓三千練就了一副好假麵。
他便習慣用溫和來偽裝自己了。
內心卻還是和以前一樣,陰暗扭曲。恨不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
然後他就遇到了一個人。
青年的兩邊眼尾都有一點淚痣,藍色眼睛挑剔的打量著他。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家夥身上有著非常恐怖的感覺,像是人性的軀體裡麵藏了一隻怪物。
那人扯出一個笑,衝他伸出手,說:“你挺有意思的,想和我一起毀滅天門嗎?”
三千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又莫名覺得興奮。
有什麼不好的嗎?他這樣想。
於是他握住了那隻冰冷的手,斬釘截鐵的回答:“好啊。”
。
“喂喂,”“五先生”敲了敲耳麥,有點不耐煩,“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三千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帶著一絲抱歉,“啊,剛剛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彆走神。”“五先生”不耐煩的說了一句,然後開始談起正事,“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如果能殺死那個長風就好了。”
和玫瑰想的沒錯,“五先生”確實被這個機會吸引了。
但對麵的三千卻很冷靜,慢吞吞的說:“可能是陷阱。”
“啊呀,是陷阱又怎麼了!彆這麼婆婆媽媽的。隻要殺光就好了!”“五先生”一邊在高樓大廈間穿梭,一邊撇撇嘴說道。
這些話光聽五先生的就聽膩了。
好不容易能夠不和五先生合作,這具身體也讓給他來用。
他才不願意像之前那樣束手束腳。這一次隻想鬨個天翻地覆!
難得三千是個和他挺合拍的家夥。但這種話還是很掃興。
三千不理會他的抱怨和憤憤不平,繼續說:“我的意思是,這一次如果我們做好了,天門一定會元氣大傷。所以,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