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默拉低了兜帽。冷風吹過臉龐,帶來寒冷的觸感,讓人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他的目光沒有停留,非常自然的略過了留出一大片空白的港口。
爆炸的地方已經被攔了起來。
那艘就被炸毀了上半部分的船邊,臨時建起了支架,以免二次損壞。
北方集團手下有一支專門處理類似事情的隊伍,叫執行者。
而眼下無數執行者來來往往,像勤勞的工蟻一樣將裝了珍稀生物的箱子抬起,經過記錄後,裝填進大型運輸飛行器中。這些生物將在評估之後放生或者暫時飼養。
有不少好奇的人在警戒線周圍徘徊,不敢靠近,隻敢小聲議論。
本來他們並不會路過港口,但鳴默要求過來看一下。水梭花覺得也可以,反正不會耽誤事情,就答應了。
少年麵色如常,扭頭對身邊的水梭花說:“看來港口並沒有封鎖起來。”
但白術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身邊人的不對勁,青年有些時候對情緒變化很敏感。他語氣中有些擔心的意味:“你發現什麼了嗎?”
“感覺這裡的氛圍不太對。”鳴默的語氣有些疑惑。
氛圍?
白術一改隨意的態度,開始認真觀察。
整個事故現場井然有序,空氣還透露著一絲緊繃。他注意到不少執行者有意無意的看向甲板。
在徹底檢查之前,沒有人能確定不會發生二次爆炸。按照執行者的行事風格,不會貿然進入危險之地。
但今天不一樣,有很重要的人親自來到了這裡,並且進入了船艙。
不知道為什麼,白術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長久的凝視甲板處打開的門,然後收回視線。
“我們走吧,九天那邊還需要你。這裡再耽誤下去說不定會被發現。”白術相信自己的直覺,於是拉住了鳴默的手腕。
“你說得對。水梭花,走了!”鳴默點點頭。雖然白術表現得有些奇怪,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他扭頭喊了一聲少女,眼神隨意的瞟到了甲板。
那裡正發生一場小小的騷動,人群圍到了門邊,好像有人要出來了。
他還想細看,但是水梭花跟上來,一邊帶路一邊說:“九天和船現在都在船塢裡,離這裡並不遠,但很難找。”
鳴默便收回視線,開始認真聽她說話,時不時點點頭。
就像她說的那樣,那家名叫舒爾修理的船塢並不好找。
它混在一條兜售北方城特產和風味食品的街道裡——事實證明,港口附近的食物又難吃又貴,隻有外地人才會上當受騙。本地人根本不來這裡吃。
船塢那灰撲撲的招牌夾在兩家特產店中間,下方露出一條往下走的樓梯,隻有纏在牆壁上的彩燈堅持不懈的閃著光。
鳴默還沒走下去,就聞到了一股機油和燒焦的刺鼻味道。
他皺了皺鼻子,有些擔心白術。白術的五感靈敏,說不定受不了這樣的氣味。
“就在這裡。”少女一隻腳踩在地麵上,另一隻腳已經落到了台階上,回頭對鳴默說。
鳴默下意識回頭看白術,發現青年麵色無常,仿佛沒受影響。他不太明白,但還是暫時略過了這個疑惑,“那我們就下去吧。”
少女抬眼看過來,眼睛像一譚毫無波瀾的泉水。她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反應慢一拍的嗯了一聲,繼續往下走。
“啪嗒,啪嗒。”腳步聲在耳邊回蕩。
越往下走,那股味道越大。到最後少年覺得眼睛難受,忍不住眯起眼睛。
他注意到除了腳步聲,風中還傳來輕微的哢嚓碰撞聲。
這樓梯並不長,總共二十多步就走到儘頭。出現在一行人麵前的是一扇半開的鐵門,門縫裡灑落黃光,照在麵前的台階上。
白術伸出手指,隨手把即將滑落鼻尖的墨鏡往上一撐,然後說:“有風,這裡是直通冰海的。”
“對。”水梭花手指剛碰到門,她微微咬了一下唇,問,“……你也可以問我。”
白術沒吭聲,他眨了眨眼睛,說:“我們還不走嗎?”
直接選擇了轉移話題。
“好吧。”水梭花吱呀一聲推開了門。
門後是一個很大的空間,正對著門的一麵沒有牆,被拆掉了。天花板上掛著一排一排很亮的排燈,這種燈在外麵的街道上就可以隨便買十幾個,價格便宜而且挺實用。
但在天空之城,更流行的是炫目的霓虹燈,大概是因為天空之城更流行一種享受今日不管明日的肆意氛圍。
拆開的牆到地麵安置著合金滑板,能供人把船開進來。此時房間裡停著三艘遠行船,架在架子上,有不少員工正在修理飽經風霜的外殼。
透過船隻,能看見一大片白色的冰麵,在陽光中閃著寒冷的光。
“你們是誰?”一個卷頭發的男人聽到聲音,走了過來,走到一半的時候認出了水梭花,“啊,是你啊。”
這是個很有精神的小夥,有一雙漂亮的綠色。他把防風鏡往上一捋,露出了光滑的額頭。看了一眼水梭花旁邊的鳴默和白術後,隨口問:“你們是來找九天的?”
“對,你好。請問你是?”鳴默頓了一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同時忍不住疑惑的問。
“我叫舒爾,這家船塢的主人。”舒爾嘟囔,指了一下某個方向,“你們找的九天就在那邊,她看上去狀況很糟糕,可能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