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回應梁月的,是梁星抽噎了……(1 / 2)

逃離 藏鏡 4196 字 9個月前

在梁月印象裡,十三中一直是一個充滿了壓力,但卻又極富有人情味的地方。

這裡張口閉口分分分,睜眼閉眼就是競爭努力,但大抵也是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那公開透明的成績分數與名次排名上,在於一些分數與成績之外的東西,對於學生終究是寬容的。

譬如說老蔡所說的調班製度。

分分分,學生的命根,而就是每一次的測驗成績,組成了學生在階段的排名與根基。

但成績這種東西,終歸有所波動,誰能說自己在每一次關鍵性考試的時候都能保持一個好狀態呢?

為了保持階段性排名也好,為了保持班級氛圍也好,為了緩解學生的壓力也好,分班考試在分班係數占比中占據了百分之七十,剩餘部分,則是尋常測驗成績進行折合,擬出相應分數加成——尋常考試中,或許是有並列第一這種事,然而分班考的機製,注定了所有人的分數不可能達到一個統一的程度,畢竟分數折合之後小數點後麵還跟著幾個小尾巴。

然而高強度的壓力之下,學校卻又有相應的托底製度,對分班不理想的學生充滿了包容,也對那些被壓力壓迫得抬不起頭的學生留有了一條退路:如果適應不了培優班或是快班的節奏,那麼,總有一個節奏能夠貼合學生學習進度的班級,憑成績進行班級的劃分;如若分班考試失誤,那麼在一個學期內,隻要階段性考核保持原有成績,並在班級內保持前三的狀態,可以在新學期結束後,對其班主任提起調班申請。

而老蔡所說的,便是下一學期末的調班申請。

而這份申請,於當下的梁月來說,無異於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重獲一世,就算世界再怎麼糟糕,也不能活的比上一輩子還要不如吧?

梁月吸了吸鼻子,將自己的車子從空蕩蕩的車子棚中推出來,看著遠處那蒼青色略帶壓抑的、與烏雲幾乎融於一體的天色,難得透出些許輕鬆來:她這個年紀就算要改變,又能改變什麼呢?從一個不一樣的未來開始改變吧。

沉悶了許久的天終於起了風,梁月腳踩在腳踏板上,倏忽間將自己送了出去。

今天沒有太陽,橋上的風很大,但夏天的風哪怕是帶著燥意也要比沒有風來的好,風刮過梁月的衣衫,帶起她的外套,阻滯著自行車前行的速度。

這裡是上坡,自行車蹬起來本就費力,再加上逆風,騎著反倒不如推著來的容易。

梁月索性揪了腦後的皮筋,任由一頭長發在風中吹成海藻,任由那帶著夏日燥意的風拂去貼著頭皮的細密汗珠,帶來一陣清爽的涼意。

梁月推著自行車走在橋上,驀然將車子停在路邊,上了橋邊的路牙,扒著那到她胸腹那麼高的柵欄,看遠處天高水闊,天蒼青一色,隻覺一陣無言的暢快,於是將手撐在嘴邊:“啊——”

聲音從高亢到最後嘶啞,再到後來幾乎憋不住的喘息,她扒在橋欄上,喘息著露出一個暢快的笑容來。

其實有些時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就像那被壓在巨石之下的野草,隻要有人給她一點點肯定,給她一點點鼓勵,給她一點……希望,那片顯得荒蕪的原野上,便如突如其來的春風拂過一般,生長出密密麻麻的野草。

是生機,也是……不甘。

風中夾雜了些許潮濕的氣息,細密而又帶著涼意的雨絲被風裹挾著,飄搖得到處都是。

梁月抹了把臉,任由風將她那一頭長發刮的亂七八糟,而後帶著喉嚨深處、又或是胸腔深處傳來的似是撕裂般的暢快,腳下用力蹬著自行車,逆著風一路朝家的方向而去。

上了樓,還沒推開門便聽到屋裡有小孩哭鬨的聲音,啊啊啊的帶著憤怒的發泄,刺耳至極。

梁月頓了頓,還是把自己隨身帶著的鑰匙捅進了門鎖裡,然後推門進去。

門內果不其然是她父親梁棟,正跟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拍桌子訓斥:“我告兒你啊,你給我老實點兒,彆在我這兒發你那牛脾氣……對我不好使!”

男人的年紀其實不怎麼好分辨,三十過半的男人看不出具體的年歲,一身打扮像是二十七八的模樣,然而歲月實際沉澱的閱曆無疑又給他增添了幾分年輕人少有的沉穩,不說人品如何,至少看上去,便是一個靠得住的人。

穩重,可靠,原來又是廠裡做辦公室的,哪怕後來因二胎被開除,卻也憑借著曾經積累下的人脈,很快成了一家公司的主管,一個月的工資比之原來有增無減,這是一個很能在職場上吃得開的人,也是一個能辦事的人——但就是在女人身上攪不清。

這不是梁月對她爸的評價,這是後來她爸媽離婚後職工宿舍裡對於梁棟的普遍評價。

但這些評價其實也沒流傳幾年,後來隨著梁棟開始出來獨立做生意,風向便漸漸的變了……後來,竟是成了成功人士身上的一樁“雅聞”。

再後來,她再見梁棟的時候,他已經頭發花白,老態儘顯,哭著說他沒教育好倆孩子……他能怎麼辦呢?

一個兒子殺了另一個兒子,一個死了,一個入獄了,李紅梅也鬨著要和他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