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202312這個組能在章枕的手機裡躺多久才會被刪除。
到了蘭墨府,一路上都規規矩矩的小紀對章枕彎腰,十分空靈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拘謹惶恐:“謝謝章先生送我過來。”
“進去吧,彆惹怒了我三哥。”章枕揮揮手。
小紀縮手縮腳地前往幽靜古堡。那裡麵的大人物對他而言,是溫和的魔鬼。他祈禱自己今天不要出錯。一處都不能錯。
章枕捏了捏發酸的脖頸,今天的最後一份工作還沒做完,現在七點四十,一小時後他得把人原路送回。
當然,小紀要是有本事,說不定可以在蘭墨府多待半小時。
那是薑焉創下的新記錄。一個半小時。
章枕在車邊吸了根煙才去蘭墨府,柳姨把早就準備好的燙端給他,輕手輕腳地忙活去了。
這時候,章枕才有空看微信。
兄弟們有事都會打電話,微信上找他的隻有一個人。
章枕看到那道題的第一眼是:這是物理題還是化學題,數學題,生物題?什麼題?
看不懂,他轉手就發到了群裡。
群裡一眾兄弟們炸了。
炸完了也沒人答得上來,這不重要。
-隻要長得帥,媳婦上中學?
-實名羨慕。
-是女孩子吧,我們枕哥不會跟老板一樣是gay吧,是吧是吧?
-你們這副嘴臉真令我不恥,這有什麼好起哄的,一群光棍崽!@章,枕哥,你輔導你媳婦寫作業呢,不小心發群裡來了?
章:………………
章:隻是網上認識的一個小朋友,問我作業來著,我哪會,這不,找你們幫忙來了。
群裡刷起了一片檸檬樹。
-網戀。
-牛批。
章枕湯喝不下去了,兄弟們盼著他脫單的心思他能理解,可也不能把人高中生弟弟拉下水,他解釋了半天才讓這事翻篇。章枕擦了把汗,幸虧三哥不在群裡,不然就又多了一份來自兄長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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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做完整張卷子,章枕才把解題步驟發過來,還是錯的。
就很一言難儘。
茭白忙了會,發現放學跟他說要去書店一趟的沈而銨還沒回來,他這會兒才想起來,都這麼久了,自己竟然還沒有沈而銨的電話!
沒法子了,茭白隻好找到從班級群裡一男生那弄到的梁棟的手機號打過去,那頭是無人接聽。
梁棟在家呢,手機被他丟床上了,他對著一片狼藉的大廳罵臟話。他姐原本要嫁齊子摯,都已經製定了ABC三套計劃,誰知昨晚近距離看過了銨哥父親之後就鬼迷心竅了,死活都要跟那大人物,就算是情人也願意,把他媽氣跑了。
他姐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家裡就剩他一個。
梁棟掀翻精致果盤,他姐這事要是讓銨哥知道了,他這臉都要不起了。
梁棟進房間的時候,手機正在響,他隨手接通,語氣火爆:“哪個孫子找你爹?”
茭白開門見山道:“沈而銨跟你在一起嗎?”
梁棟:“……”這家夥怎麼有他號碼的?搞毛線啊。
茭白再問:“在不在?”
梁棟哈哈:“你算哪顆蔥啊,老子為什麼要告訴你?”事關銨哥,他可能回答嗎?他又不是大傻逼。
茭白的聲音變得既冷又沉,透著不耐煩跟暴躁:“在不在?”
梁棟下意識說實話:“不在。”
電話掛了,梁棟莫名其妙,他看到一串未接來電的時候,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是刮得什麼風,怎麼有種正宮查崗的味道?
梁棟甩自己一嘴巴子,清醒點。
天色昏黃暗淡,茭白出了小區,腦子裡一會是整部漫的大致劇情,一會是各種小細節,一會又是沈而銨的眉眼,他的年齡跟閱曆都很青澀,所以此時的他並沒有他父親那種攝人的冷峻威嚴,隻有裹著少年氣的清俊和無限蔓延的沉靜。
茭白想不起來漫畫裡有沒有今晚的劇情,他希望沈而銨隻是在哪個書店看書看入了神忘了時間,或者臨時接到家裡電話回家吃晚飯了,可他的心裡很不安。
這股不安導致茭白停不下來。
街景越來越陌生,茭白不知跑到哪了,他倏然往後退,再退一段,停住,挺直了腰背。
茭白的視線範圍裡是一場群戰,以及沈而銨手背上的青色筋脈。
他想起來了。
漫畫裡有這部分內容,不在少年篇裡,而是在多年以後,在已經為家裡事業賣命的梁棟回憶裡。
這場打鬥是早前撕了沈而銨蜻蜓的幾個男生發起的,他們從三中“退學”之後就沒學上了,因為南城所有中學都不收他們。
不光如此,他們還不能去其他城市上學。雖然他們也學不進去,可不想學跟不能學是兩碼事,太憋屈。
這就是沈家的勢力,隻手遮天,不給人留活路走。
幾個男生不聽家裡勸,偷偷找了社會上的一撥人堵沈而銨。有錢人無法無天,趕儘殺絕是吧,那就看看你有幾條命?
沈而銨就一個人,乾不過。
原著裡是梁棟找了過來,替沈而銨挨了一棍子,斷了一根肋骨。
這件事讓當時的他們友情更加堅固,同時也為他們後期的決裂打下了戲劇性的基礎。
茭白還想起了一件跟現狀不相乾的事。
《斷翅》的少年篇中有關於沈而銨換室友的情節,同級生搬走後不久,搬進去的是……梁棟。
所以,
和沈而銨做室友直到高考的原本是梁棟,現在變成了他。
茭白的呼吸加快,頭腦發脹,渾身血液直往頭頂衝,他該不會是要取代梁棟的位置,成為沈而銨的死黨吧?
沈而銨看見了大步跑進巷子的茭白,愣住了。他這一愣就將自己置身危險中。
茭白看到了往沈而銨後腦勺上揮的鐵棍,這時候了他還在想,原劇情裡當年是不是也這樣?梁棟的到來讓沈而銨愣神,導致對手們有機可乘,然後……
梁棟(茭白)撲了上去。
不同的是,茭白帶著怨氣的一掌扇在沈而銨頭上,又將他大力按在了自己身前,完全護住。
那一棍子下來的時候,茭白慘叫了一聲,壓著沈而銨倒在地上。
沈而銨不知所措地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急速起伏的胸腔連著對方的心臟。
茭白疼得蜷縮起來,他吃力地把蒼白顫抖的唇貼到沈而銨耳邊,斷斷續續地用氣聲說了一句話。不是什麼煽情的“弟弟,要記著哥哥的好”,而是,
——打我的那個人你記一下……兩根,不,四根,替我打斷他四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