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個夜晚。荷花池裡的水是那樣的冰涼，刺骨的寒冷。其實冷的不是水，是我的心。不過這一切都不如此刻冷。

我還記得那個日日叫我嬸母的孩子。她是誰生的我有些記不清了。因為我已經在這冰窟窿裡待了許久了。我好像已經記不得那些人了。但我記得那個孩子。

她的身份似乎很是尊貴，每日裡有許多人跟著她，我也是其中一個。我為何跟著她，不記得了。也不重要了。我隻記得她的額娘似乎不喜歡她。隻喜歡她的哥哥。

所以她無事了就一個人待著。我瞧著怪可憐的，我便做了許多有趣的小玩意給她。為什麼我會做那些小玩意，我也不記得了。但她很喜歡很開心。

隻是有一日，她出去了一趟，而後就不開心了。我隱約記得那一日，有人生了個兒子。誰生的不記得，我就記得她告訴我那是她的弟弟。

那以後她再沒有表現出開心。她似乎想要幫她，我找到了那個女人，我幫過那個女人做過一些事情，可惜好像失敗了。

我以為她會傷心的。可是她沒有，她還是甜甜的叫我嬸母。她說晚膳用的太多要我和她一起去散散，我去了。

後來她掉入了荷花池，我記起來了。也不是掉入，是她為了引我入荷花池。

她掉下去後，說道：“嬸母，再幫我一次。”我不解。她卻暈了過去。

我想救她，可她暈過去使不上力。沒有辦法，我隻好拖著她先推她去了岸邊，可我也幾乎用儘了自己的力氣。

我上岸後，她便醒過來了。她看著我什麼都沒有說，可她站在了唯一可以上岸的地方。沒有讓開。

我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說：“手帕丟了，我去找。”那是我第一次和她說話，也是最後一次。

我記得有人不許我開口說話的。我也隻說過那一句話。

然後我好像再沒能出那荷花池。我承認我是自願的。可我好像還是不甘心的。至於不甘心什麼。不記得了。

後來，我被人救下了。我其實沒有很想活下去的念頭了。也許是那個孩子的背叛，也許不是。

總之，我被人帶到了一個冰窟窿裡，有人告訴我，我當年殺了她的兒子，如今不過是贖罪。

我想要是真的是我殺了她的兒子，那便恕罪吧。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自己真的殺過人。

我在那冰窟窿裡。怎麼說呢。除了冷一點，好像一切都好。吃的用的，那個說我殺了她兒子的人，卻從來沒有少過我一樣。隻是冷。不過不要緊，最冷的那一夜我都熬過來了。

後來，我意識到冷不是對我唯一的折磨，漫長歲月才是。

尤其是在這冷且黑暗的冰窟窿裡。我感覺不到時間和季節的變化。我隻能根據每日給我送飯菜的人今日穿什麼衣裳，來判斷如今外麵的季節。

彆人的日子是白天黑夜，四季分明。一天一天，一個時辰一個時辰的過。

而我的日子。隻有一日兩頓飯菜，還有送飯菜時好長時間才換一次衣衫的那個人提醒我又一年過去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許久，我似乎適應了，但卻迎來了新的麻煩，病痛來襲，我在這冰窟窿裡太久，我渾身隻要有骨頭的地方都是酸痛的。我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我害怕死，又期待死。我想要是死了，就當是給那個女人的兒子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