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段經吧。”顧明風調侃她,“今日塗山郎君也在這裡,當著他的麵,你也談談你的佛經,你往日天天讀這佛經,想來很有見地,今天你若讓我和塗山郎君都聽懂了,我便讓你吃。”
塗山淮眸色深了下來,他臉上笑容不變,可是心情卻不好起來。他不喜歡聽佛經,不光不喜歡,一聽見佛這個字,他就會想到那個人,那個被他殺了的人。
可是最終,塗山淮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顧舒望想了想,最後講了一段佛祖割肉喂鷹的故事。
釋尊有一次外出,正好遇到一隻饑餓的老鷹追捕一隻可憐的鴿子。
鴿子對老鷹說:“你放過我吧!你現在是在捕食,錯過我還有下一個;我現在是在逃命,我的命隻有一條啊!” 老鷹說:“我何嘗不知道你說的道理呢?但我現在餓壞了,不吃了你我沒法活。這個世界大家活著都不容易,不逼到絕路上我也不會緊追不舍的。”
釋尊聽了慈悲心起,就把鴿子伸手握住,藏在懷裡。老鷹怒火衝天,隻好跟釋尊理論說:“釋尊你大慈大悲,救了這鴿子一命,難到就忍心我老鷹餓死嗎?” 釋尊說:“我不忍心你傷害這無辜的鴿子,也不想你白白的餓死。有道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於是釋尊就取出一個天平,一邊放鴿子,另一邊放上從自己身上割下的肉。
這鴿子看上去雖小,但無論釋尊怎麼割,割多少肉似乎都無法托起它的重量。當釋尊割下最後一片肉的時候,天平終於平衡了!
天地風雲為之變色,真正的佛祖誕生了。
講完之後,顧舒望看向顧明風,大大的眼睛滿滿都是期待:“哥哥聽懂了嗎?”
顧明風嘴角抽搐:“你這意思就是我應該學那佛祖,對你懷有仁慈之心?”
“哥哥真聰明。”顧舒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她抓起一塊桃酥放進嘴裡,“佛祖犧牲自己,拯救他人。我不要求哥哥犧牲自己,隻求哥哥讓我吃塊餅。”
“你啊,”顧明汐點了點她的額頭,“什麼時候才能改掉吃甜食這個嗜好啊?”
“一輩子也改不掉。”顧舒望輕笑,她一邊吃餅一邊撥弄手裡的佛珠,瑩白如玉的指間,那翡翠珠串發出清脆的鳴響。
一旁,塗山淮聽著,隻覺得滿心厭惡至極。
他討厭聽見誦佛經,佛珠的聲音,討厭聽見和佛有關的一切東西。
他的心中,他的佛已經死了。
這世間也沒有佛。
有的隻有惡,像他這樣親手殺死了自己愛人的惡。
他看著那藍色衣裙的女子,隻覺得自己對她真是滿心厭惡得緊,她看佛經,嗜甜食,這兩點都同那個人太像,他厭惡彆人同他像,無論是男是女。
這樣想著,塗山淮垂下了眸子,不想再看那藍衣女子。
顧明汐看氣氛沉寂了下去,她笑了笑,拉上顧舒望起身:“兄長,郎君,你們在此慢用,我同舒兒就先下去了。”
“去罷。”顧明風說。
塗山淮看著顧明汐的背影,突然想起來,他今天來,就是為了看看顧明汐,可是卻不知為何,被那顧家三娘給擾亂了心思,錯過了和顧明汐說話的機會。
塗山淮的心情,瞬間煩躁煩躁到了極致。
這廂,回到屋裡的顧舒望,想著自己剛剛看見塗山淮那般不吭聲一副冷漠的樣子,心想莫不是因為她說了佛經,讓塗山淮觸景傷情了,所以才那般不耐。
雖然她當時講故事的時候,心思都在那點心上,可是她還是無意之間瞥見了塗山淮眸子裡的厭惡與不喜。也是,比較他被那修佛之人傷過,又如何會再喜歡佛。
想到這裡,顧舒望歎了口氣。
看來自己以後真的要在塗山淮麵前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少談佛經了,否則惹了他憎惡,自己也不能近他的身,完成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