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像他眼底含而不露的暗藍,寸寸翻湧上來。雲衣不覺沉迷,印上一個完完整整的吻。
後頸被一隻大掌捧過,讓兩對唇更好地貼合在一起,刻意放慢的動作似在給她做示範,比教授道法時還要嚴苛:“重來。”
雲衣頭一次遇到他這般較真的模樣,饒有興致配合探索最佳接吻的姿態。
交頸相擁,寂若死灰的心也會複燃。哪怕是無心無情,哪怕是逢場作戲,唇吻間卻也含了一絲繾綣柔情。
室內夕光暗了下去,心火反倒燃得愈盛。身子好像漂浮在一場溫柔的舊夢裡,雲衣檀唇輕分,不由自主喚道:
“鴻哥哥。”
三字落得輕淡模糊,連她自己都覺得恍惚。沉溺其中的男人先是一停,臂力陡然加大,無情的眼中快速閃過千百念貪妄、嗔恨、癡狂,像凍雨亂落入沸水,頃刻化為泡影。
可彆忘了,補全魂魄,便意味著記起往事。
惡魔在心底叫囂著欲生欲死的極端字眼,讓他邪心頓起,無處壓抑——想她忘記,想她無依,想她獨屬於自己。如今這般,就夠了。
掌心起了薄汗,江雪鴻不再被動,摘下少女鬢邊珠花,橫抱起她,徑直去了楠木垂花拔步床。五色珠簾叮當亂響,依次落下深色的外袍,桃紅的舞裙,素白的內襯,胭紅的小衣。
江雪鴻俯首吻在細頸之側,啞聲開口:“人迎穴,即天五會穴,屬足陽明胃經。”
雲衣不知他心口含著劇痛,破顏一笑:“道君隻把我當穴位圖擺弄?”
江雪鴻繼續吻她胸口:“膻中屬任脈,位於前正中線,為氣之海。”
穴位壓迫處傳來隱約的刺痛和癢意,雲衣臉上飛起紅霞,忍不住連名帶姓喚他:“江雪鴻。”
這般教法,虧他想得出來。
“嗯。”江雪鴻擒著她欲拒還迎的手,動作不停,“黃庭在於心臍之正中,又稱中丹田。”[1]
他道心有瑕,這是唯一能保持清明的辦法。
陰陽和合之事,就算讓雲衣不滿,他也不能夠徹底放縱。因為一旦沉湎進去,便是道心儘毀,萬劫不複。
隻是教她認準十二經絡而已。
月至中天,人間初靜。枕席上仿若寫就一幅雪印紅痕的梅花圖,雲衣顫著聲求饒:“道君,我都記得了。”
這番折騰下來,她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
江雪鴻不答,俯身在圖譜標記的要穴逐一溫習過,直到折騰得她連都說話都沒了力氣,才終於開口道:“好。”
精力耗儘,雲衣本不想沐浴,奈何江雪鴻愛潔,便主動服侍起她。一套流程有條不紊,力道適中,比桑落妥帖了不知多少倍。
溫熱的水流淋在身上,雲衣手心攥著靈石補充體力,不禁皺眉:“道君這般遊刃有餘,可是還照顧過旁人?”
江雪鴻模棱兩可道:“萬法同理,府中禽鳥花木皆由我一人打點。”
濕巾沿著臉頰擦拭,雲衣閉眼嘟噥著:“你就把我當花鳥養……”
江雪鴻看著少女被浴池熱氣蒸騰得嫣紅的麵龐,不由聯係起強取豪奪來的那支牡丹。
一十二枚封魔釘,皆由他親手錐入陸輕衣周身經絡。殘魂轉世何其不易,雲衣如今這副軀殼看似完好無損,卻處處虛弱得不成模樣。這些天為她補魂,幾乎搬空了乾坤袋裡兩百年存下的靈石積蓄。
可不是正在用靈力精血,溫養著一朵纖弱易折的嬌花。
但這朵花,隻能供他一人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