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極為舒服地舒展身子,哼聲道:“江道君真的很好。”
若是江雪鴻一直在這裡,她既不用半夜送酒兼當護花使者,更不用服侍挑三揀四的主子洗漱更衣,連陪聊解悶都免了,徹底獲得狼生自由。
雲衣威脅著撓她的下巴:“比我還好?”
“江道君對我好,都是因為有主子啊。”桑落咯咯笑起來,“上元那天嫣梨姐姐她們就勾搭過江道君,被袖風一震三尺遠,人家明擺著就是隻喜歡主子。”
“真的?”
桑落點頭,回憶裡含著些許委屈:“我今天被壞蛋嚇得都化成原形了,江道君都不肯抱我來找主子,硬逼我自己走回天香院。”
雲衣愁容頓緩,想著江雪鴻冷著臉訓斥灰撲撲的小狼崽子的模樣,唇邊不由起了笑意:“算你命大。”
的確不能強迫一個無情的人說情話,但她近日總做朦朦朧朧的亂夢,總覺得心頭不安,且先等群芳會的消息吧。
*
雲衣一心念著不要去想江雪鴻,夢中卻還是見到了那個少年。
日出而林霏開,寂塵道君按平日的習慣,準時準點禦劍巡山。沒有劍靈的本命劍隻能被符紙操縱,少年踏過滿是仙流的蒼茫雲海,猝然對上一雙煙波瀲灩的緋粉霧瞳。
百年道宗,門前所見不過青山白水、飛鶴浮雲,那抹格格不入的豔紅便更加惹眼。
為了今日的苦肉計,衣衣特意畫了慘白的妝容,不眠不休硬餓了三日,才拖著血色淋漓的腿傷,以我見猶憐的姿態,倒在江雪鴻的必經之路。
驚鴻一瞥戛然而止得恰到好處,闔眼前,小姑娘恰好喚出嬌無力的一聲:“救救我……”
三個字,在那顆雪海冰山般的心上鑿開一線天光。
果不其然,衣衣再次睜眼時,已身處陌生室內。周遭景物貌似尋常,細看過去,均雕刻有仙門獨有的太極篆文,帷幕陳設都是凡間難尋的質地款式,帶著大道至樸的古雅氣度。
身邊,素衣道服的陌生少女反應極快:“你醒了?”
衣衣被她攙扶起身,故作驚疑:“這裡是?”
對方邊察言觀色邊道:“我叫辛謠,是暮水弟子,近期在上清道宗修習道籙。昨日寂塵師兄巡山時發現你暈倒在道上,便將你帶來了南院。”
玉京道尊江冀創立上清道宗,其弟子則分領暮水,兩家有所往來也合常理。
南院位於上清道宗外堂之前,雖然與內府還隔了十萬八丈遠,但也算完成了第一步。沒有把她直接安置在客房,多半是對不速之客有所戒備。
衣衣連道數聲謝,簡單用了些許茶水,吞吐問:“神仙姐姐,我的腿還能治好嗎?”
她扮得不諳世事,辛謠眼中戒備依舊不減:“你老實在這裡養著,十天就能痊愈。”
測不出靈根,卻天生一雙粉瞳,不是魅女便是妖姬,惹出事來誰都擔不起責。她負傷闖入仙門,不知有何目的,真搞不明白寂塵師兄為什麼要救。
衣衣聽出她“不得閒逛”的潛台詞,忙應聲:“仙姿玉骨風神無雙,我都聽神仙姐姐的。”
花妖生存法則之一:弱者為王,越是弱柳扶風,越是我見猶憐,贏麵反而越大。
聽到她的奉承,辛謠微微得意,又問:“你同寂塵師兄是什麼關係?”
小姑娘一愣,白嫩的臉頰瞬間紅了個頭:“我喜歡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