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雲衣隻得停下行禮:“見過白六公子。”
白謙駕輕就熟來牽她的手,卻被雲衣下意識避開。他以扇抵唇,不禁輕笑:“一月不見,阿雲竟矜持起來了。”
雲衣聞言一愣——自己竟在不自主回避他人的觸碰。
白謙也不道破,壓低聲音問:“群芳會第三輪在即,我那兒尚有幾幅小雅古畫,阿雲可需借來觀摩?”
雲衣微笑婉拒:“臨摹之作恐怕容易被察覺,我順勢而為便好,有勞公子費心。”
她素來愛沾小便宜,白謙沒想到會遭到拒絕,又莫名笑了一陣,問:“四枚鎮魂珠便讓阿雲轉了性?”
雲衣不解:“什麼意思?”
白謙掃過她胸前長辮,幽幽道:“聽聞上元夜後寂塵道君親自去夜嶺取來四枚鎮魂珠,所過之處妖鬼儘滅,周邊都太平不少。”
雲衣不由發怔:江雪鴻何時換了鎮魂珠?竟還一直瞞著她。
白謙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寸微表情:“阿雲當真對江寂塵動心了?”
他的籠中雀,想飛。
目光探尋,雲衣也警惕起來:“我與諸位公子不過生意往來。”
清霜堂白氏與上清道宗江氏雖有姻親關係,卻也曾為爭奪西北地脈的權柄對峙多年,如今的表麵和諧,也不知幾分真幾分假。她一個局外人,可不要惹火上身。
白謙笑意轉淡,極為惋惜歎道:“阿雲,你同旁人來往,我從不多說,但江寂塵那樣情絲儘斷的人,絕非良配。”
“我自己尚不記前生,何必在意旁人的過往。”雲衣說著就要抬步離開。
白謙眸光微閃:“即便他的過往中有個女人?”
隻見他收起折扇,從乾坤袋中取出一軸畫卷,不疾不徐展開——畫中人低眉順目,與雲衣容顏相仿,氣質卻渾然不似,一雙黑瞳被改為胭脂淡粉色,正是當日被江雪鴻打斷之作。
“她是陸輕衣。”白謙捧著“阿蓮”的畫像,有意誤導她,“傳聞江寂塵舍身大義,委身妖女整整十年。他一月前尋至城南,我不過提了那個名字,便要我自封記憶。你若不信,可讀我的心聲。”
畫幅在像與不像之間達成了微妙的平衡,雲衣目光微顫,又驚又疑:“你胡說!”
江雪鴻竟也是把她當做替身嗎?
白謙收起卷軸,重新綻開笑容:“我知道,阿雲介意我將你當做旁人。但江寂塵這般諱莫如深,想必亦有反常。”
句句恰中其的,雲衣一顆心如墜冰窟,再不想聽他挑唆,扭頭便走。
腳步聲漸隱,白謙重新展開折扇,轉入街巷陰影處。見四下無人,他驟然從扇底抽出一把匕首,迅速劃在腕上。
血水順著傷口淌出,呈現出一種近似黑色的深紅,滴落在地前一瞬,不知何處躥出一個素衣散發女子,將那捧血儘數接下,迅速吸入口中。她似還不滿足,又趴在地上舔舐起來,好像極渴之人遇到了甘泉。
白謙居高臨下問:“吃乾淨了?”
那舉止詭異的女子這才抬起頭,容顏姣美卻滿是瘋癲——竟是真正的相思館頭牌,霜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