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乾淨 江道君,替我贖身吧。……(1 / 2)

漣漣雨聲,切切情話。

沉沉燈燼,寂寂歲華。

經曆了一夜|歡愉,少女吸取了不少靈力,起身撩發,眼角唇邊流露出些許成熟的嫵媚。

弱者的生存法則是,欲予砒|霜,先贈蜜糖。想加害一個人,便要先加倍地對他好。

衣衣的確是她曾經的真名。

冷眼,譏嘲,踐踏,所有底層妖族經受過的欺辱,她都一樣不落。若不是意外得到了江雪鴻的劍靈之力,她未必能夠活過百歲。

後來,妖王陸禮賜她“陸輕衣”為名,號稱門徒,實為爐鼎。想要活命,她隻能先下手為強,可僅靠一人如何顛覆落稽山?

陸輕衣想到了那個身懷絕世秘寶的天才少年。

花下偶遇,柳外重逢,那些臉紅心跳的青澀瞬間,都隻是為了接近寂塵道君的手段。經過這些天的打聽,江雪鴻隻有在每年生辰時才會去往昆吾劍塚加固封印,將秘寶攜帶在身上,她能把握的,隻有一夜。

唇間入夢咒,裙上迷迭香,她將自己打扮成世間男子最喜愛的模樣,燃儘了喧囂與熱烈,費儘心機去暖一個心如冰原的無情人。

有了江氏嫡子的元陽,乾坤袋的禁製輕而易舉被打開——四大秘寶其中兩件“無極引”和“無心印”都沒有實體,“無相燈”則又極難操縱,隻有“無色鈴”尚堪一用。

陸輕衣取過銀鈴,將乾坤袋連同那針腳粗糙的發帶隨手丟去,心下暗嗤。

他們二人的情誼,和這贈禮一樣廉價。

勾玉叮當碰撞,身邊昏睡的少年似乎察覺到了某種危機,奮力想睜開眼,卻被少女用一個吻輕輕壓下。

靈流在唇畔輾轉,陸輕衣意猶未儘抬頭,在他耳邊蠱惑著喚:“我愛你呀,鴻哥哥。”

不得不承認,這副天生道骨的身子亦是上好的補品。

嫣粉的指尖沿著少年心口疤痕遊走,隻要此時抽去元虛道骨,江雪鴻必死無疑,但陸輕衣並不願多惹麻煩。

彆怪她狠心,江雪鴻不曾負她,但她也不曾辜負陸禮。若想報仇,她且等著便是。

亭外碧梧翠竹被雨水洗淨,輕壓著暑氣低沉。

陸輕衣撐起紅傘,回眸輕笑:“吃一塹長一智啊,寂塵道君。”

*

記憶隨著漣漪一圈圈蕩開,攪碎了仙樓倒影。

東方微白,夜雨漸漸停了,隻簷角還在斷續滴答著幾縷水線,瑤華白的衣疊著海棠紅的裙,情癡萬端,隻有月知。

江雪鴻用外袍裹住精疲力儘的少女,抱她回了室內,一番簡單收拾,又替她渡去些許靈力。

雲衣身子本就虛弱,經過一遭“往事重演”難免消耗頗多,對他的動作渾然未覺。

“殺啊。”酒意並未完全消散,心底魔囈仍舊癲狂,“殺了她,她就永遠是你的了。”

江雪鴻眉峰微凸,一手仍按在雲衣額心,一手拈出道符,閉目默頌起清心訣。

急景流年在識海內飛速流動,眼前時而是道宗山門,時而是妖山監牢,時而劍塚血湖,清明與醉醺交替迭出,愛欲與殺欲此消彼長,最終合為一念至死無休的偏執。

這一次,絕不會讓她逃跑。

手中符紙碎為青煙,眼簾掀起一片猩紅。

忘川水無用,清心訣無用,他的解藥隻有一味。

江雪鴻重新摟過雲衣,就著指尖血絲,在她額心畫下一道封印符。

相比於玉清石的溫和,禁符封鎖識海更加粗暴,陣陣痛感襲來,雲衣忍不住蜷起身子。

江雪鴻禁錮住她,動作不停,似在把這番疼痛當作對她讓意圖打探往事的懲罰。

何時記得何時忘記,主動權必須掌握在他手裡,休想再騙他。

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重溫舊夢就到此為止吧。明日起,她再不會夢見有關“衣衣”與“鴻哥哥”的一切。

一道符畫畢,偏執的男人並未就此停手,瞪著腥紅的瞳,抬手又落下一段攝魂禁咒。

江雪鴻用同她當年蠱惑自己一樣的作態,輕喚:“雲衣。”

少女聞聲睜眼,眼中神采全無,好像一具被操縱的傀儡。

濃妝豔抹,無事獻殷勤,既套了他的真言,他亦要聽她的心聲。

“誰給的藥酒?”

“嫣梨。”

“為何對我用藥?”

“想知道你喜歡陸輕衣還是喜歡我。”

喜歡,又是這個萬用的借口。

江雪鴻蔑然勾唇,擒過她的下巴:“現在記起來多少?”

少女的嗓音還帶著亭下荒唐後的輕啞,老實應道:“夢裡記得,醒來就都忘了。”

江雪鴻盯著她,心生疑慮:“不記得,為何還要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