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粉衣男子被推翻在地,氣得渾身抖索。看著還有些眼熟,不正是剛剛那個茅房兄?
茅房兄一隻手指著坐在桌邊喝酒的灰衣男子,另一隻手捂著胸口。“你你你居然敢這麼跟爺說話?你知道爺是誰麼?”
那灰衣男子冷笑了一聲,把著酒壺往嘴裡猛灌了一口。
“我——我管你是誰!不就是個娘娘腔!”
茅房兄氣得五官也縮了起來。“什麼娘娘腔!人家怎麼就娘娘腔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比女人還白,這就不娘娘腔了?爺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氣!你你你還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還……”
灰衣男子的細長狐狸眼一眯。“再說我還抽你。”
茅房兄一瑟縮,顯然有些害怕。
“你等著!有種你等著!”
他一溜煙兒地從地上爬起來,往四周看了看,悲憤地跑了出去。
灰衣男子不屑地哼了一聲,又往嘴裡倒酒。
圍觀群眾見沒了熱鬨可看,紛紛散去,散去之前還沒忘了朝那男子“比女人還白”的臉看上幾眼。
“看什麼看?”那男子一怒,往旁邊瞪了瞪。“沒見過彆人天生麗質難自棄?”
眾人不約而同地虎軀震了震,這才各回各桌,各喝各酒。
梅非麵無表情地走到他對麵坐下。
男子正要發作,一看到是梅非,怒容一下子變作了欣喜。“小五?”
“大師兄。”梅非的上關穴突突直跳。“你還真來了?”
“來了。”上官久滿臉的絡腮胡子被剃了個一乾二淨,露出下麵白到透明的玉色容顏。“小五,都是聽了你說的,我這才勉強下了山,誰知道——”他忽然住了嘴,狐狸眼中露出一絲惆悵。“罷了,不說了。”
“怎麼了?就因為那個茅房兄調戲你?”梅非有些好笑。上官久天生玉麵狐狸眼,愣是比女子還嬌嬈幾分,後來留了那滿臉絡腮胡子才勉強得了些清淨。這不,真容一露,便又招來不懷好意的好色之徒。
“茅房兄?”上官久愣了愣。“你說那個娘娘腔?說起來真是可氣,居然調戲到我頭上了!也虧得我今兒個沒心思,不想跟他計較。”
“大師兄,你見過三師兄和他的新娘了麼?”梅非的喉頭澀了澀。
“見到了。”提到這個,上官久的眸色忽然黯淡了一下子。
“怎麼?”梅非敏銳地察覺了上官久的情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
“沒什麼。”上官久垂下眼,眼角的弧度彎彎繞繞。
“大師兄——”梅非轉了轉眼珠子。“那嶺南紅月,是不是真如傳說中一般美豔強悍?”
“美豔強悍?”上官久輕笑了一聲。他這笑聲末了一滯,生生轉成了歎息。“不過是個任性的小丫頭罷了。”
梅非端詳著上官久的神情,看出些端倪。
“大師兄,你從前就認識她?”
上官久一愣,隨即又是釋然一笑。“小五果然機靈。我的確見過她,不過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他不再言語,隻怔愣地看著酒盞,居然有些失態。
梅非心中有些異樣。莫非大師兄他跟這個紅月還真有過什麼糾葛?若真是如此,她勸他來參加喜筵,倒真是好心辦了壞事。
她也不再追問,順勢轉開了話題。
“大師兄,你如今住在何處?”
“在對麵的客棧。”上官久舉了舉酒壺。“沒了。小五,待我再叫壺酒,咱們好好喝喝。對了,你不是說不來平陽麼?小六呢?”
“大師兄,我來這兒的事情,你可千萬彆告訴三師兄。”梅非按住他的手。“彆叫了,你都喝了三壺,醉了會誤事兒。明天我帶小六來找你,咱們三個再好好聚聚。”
梅非上樓之後,隻見陶無辛和微醺已經沒了蹤跡,隻剩下梅隱一個人坐在桌邊,望著窗外出神。
她順著他的視線朝外頭看了看,隻見一團夜色朦朧。
“阿隱?”
梅隱回過神來。“姐姐,你來了。”
“他們走了?”
“走了。”
梅非鬆了口氣。“阿隱,你知道我剛剛在樓下遇上誰了?”
“誰?”
“大師兄。”
“大師兄?他也來了平陽?”梅隱的臉上總算多了些表情。“我下去找他說說話。”
梅非拉住他的手臂。“不用去,他已經走了。等明天我們直接去客棧找他。”
“哦。”梅隱垂下頭來。“姐姐。”
“什麼?”
梅隱抬眸看著她,胸口內翻湧的情緒越是濃重,卻越叫他說不出口。
“沒什麼。”他最終還是笑了笑,彆開了眼。
梅非卻忽然睜大了眼,像是十分驚恐。
“糟糕!那個死桃子就這麼走了?他還沒付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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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日記:
這是個混亂的時代。像我這樣的美人,實在活得很辛苦。
上回說到我在茅房裡憋到腰酸背痛腳抽筋,那兩人非但沒走,還又來了一個。你來我往幾句之後,那人終於走了。
正在這時,我沒忍住,終於還是——唉,此等不美之事,還是不提為好。
走出茅房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天也黑了……那兩人居然絲毫不知愧疚!
懷著鬱悶的心情,我回到了酒肆裡,卻被我看見了另一個美人!
當然,他跟我相比,還有一定差距。
天地良心,其實我隻想問問他用的是什麼粉,能把臉擦得那麼白——誰知道我才說了一句話,他就狠狠朝我一吼,嚇得我一屁股坐到地上。
像我這樣的美人,他不欣賞也就罷了,居然還說我是娘娘腔?若不是因為今兒個偷偷出來沒有帶人,我一定要讓他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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