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常客,也有錢,所以攤主特地找出一套好茶碗專門給她一人用。蘿卜糕也是讓兒子做給她吃。
茶攤這裡,多的是人歇腳,或者點最便宜的粗茶喝。這一塊就在那條街上,挺熱鬨,聚集了不少人。
蘇屏雖然算是個名人,但沒人同她打招呼。這也是蘇屏要求的,她的借口是,她平時總在觀察,計劃寫文章的事,打招呼會影響她的思路。
大家都信了,看到她就笑笑,有事才敢叫住她。
其實,蘇屏是覺得沒事打招呼特彆奇怪,大家都這麼熟了。要是有人找她有事,那打招呼才有對嘛。
所以,雖然蘇屏算是最有文化的讀書人,在茶攤喝茶,大家卻不怎麼來問她閒事八卦。都是問其他的秀才童生。
沒有蘇屏搶風頭,她們自然得了很多關注。同蘇屏相處時,總是誇她,讓她保持這淡泊名利的做派。
蘇屏隻是笑笑,她自然知道她們為什麼這樣說。就比如眼前的章玉修,隻是個童生,但在鎮上也算出息,喝茶被人圍著,很開心呢。
茶涼了,蘇屏一口喝完一杯茶。她總愛這樣喝,先牛飲再細品。反正茶水是可以隨便續的,茶葉可以泡好幾回。
蘿卜糕上來了,蘇屏推了推茶碗,攤主兒子立刻明白了,又給注滿了熱水。
蘇屏最愛綠茶,苦苦的非常清新,配上蘿卜糕更是好吃。在家自己泡茶自己做蘿卜糕,味道就不對了。
蘇屏拿筷子夾起蘿卜糕吃了一小口,外酥裡嫩。隻是太燙,蘇屏連忙放下筷子,是她太急了。
索性不吃了,撐著頭,聽章玉修說話。
“蘇秀才,蘇秀才。”
蘇屏聽到有人氣喘籲籲喊她,連忙回頭,看到一個男孩兒,蘇屏認識他。
他大哥大嫂以前在西平府謀生,算是賺到錢了,最近回了南溪。
“彆著急,你大哥大嫂又打架了?”蘇屏記得上次她們打了一架,鬨得挺大的。
“是啊,蘇秀才你快去看看吧。”男孩兒說。
“又打架了?”
旁邊喝茶的茶客,也聽到了。頓時許多人就要走去看熱鬨,連章玉修也被勸去了。
蘇屏倒是想幫忙,可她麵嫩,年紀又小。想來那家人家裡已經有鄉老甚至族老趕去了,她能插什麼話?
蘇屏能猜到這小孩為什麼來請她,因為鄉老族老大多都是來和稀泥的,兩口子還得一起過。
和稀泥,在妻夫勢力差彆大的時候,那不就是偏幫女方嗎?男的哪裡打得過女的,這時就需要蘇屏這樣的人幫一幫。
想明白以後,蘇屏交代攤主看住她的茶和茶點,就跑去兩口子家裡了。
雖然要去看熱鬨的多,但是蘇屏不要形象,反而是最早到的。危家大門敞開,妻夫倆就站在院子裡,旁邊是雙方親戚,還有鄉老族老。
兩人都在喘氣,雖然被分開了,看起來還是十分想打架。女的,鼻青臉腫,男的,頭發都被拽下來一塊了。
看起來真的太慘了,蘇屏皺著眉都不想進去了,甚至有點想吐,還是被奔過來的男方弟弟推進去的。
“蘇秀才來啦。”他大聲說。
在場的,那是一個讀書人都沒有,最多讀過幾年書。麵對一個秀才,自然是十分尊重,打過招呼以後,就有人告訴蘇屏前因後果。
其實事情經過很簡單,危家妻夫倆在蘇屏這個年紀就去了府城打拚,現在40多了才回家。
她們掙了些家業,但兩人隻生了一個女兒,至今高不成低不就,遊手好閒。
女兒自己看上了一個男人,要娶來做正夫。做母父的卻想給女兒找個更好的,兩人各有想法,就吵起來了,接著就打起來了。
她們打起來,女兒就躲出去了。躲出去,去找鄉老族老,怕母父打出事,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窩著呢。
男人和蘇屏爹楊輕一樣的年紀,頭上少了一大塊頭發,被親人敷上了草木灰,仍然不服:“各位不用管我們,成親這麼多年,哪年不打幾次!”
女人冷笑,“你就慣吧,越慣越不像樣。都會自己找夫郎了,把錢分給彆的男人是吧。掙的這點錢都給了外人。”
聽起來她們女兒想娶的夫郎家世不是很好,起碼比不上危家妻夫二十年在府城掙到的家業。
眾人都看向蘇屏,危家女兒的事和蘇屏是對得上的,兩人也是一般大。隻是蘇家女兒明顯更出息,蘇家妻夫也不管女兒娶誰。
蘇屏當然知道,危家女兒做的事和自己很像,不過也隻是像。
“各位老人家,她們妻夫倆打架的事,你們怎麼看?”蘇屏當然要先問過權威意見,再說話。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有個年輕些的婦女站出來說:“這是她們兩個的家事,我們也不好管太寬了。隻是實在打得太狠了,不管管,哪天打死了都不知道。”
一個族老發話:“各打五十大板吧,你對夫郎動手,跪祠堂跪一晚上。你打妻主,給祠堂捐二兩銀子。”
蘇屏:這是什麼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