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看的眉目微微一翹,誘人的雙唇抿下一口溫茶,神情很是自在,有一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自傲。
胡丁無聲地咂了咂嘴,心想真是一個礙事的小鬼。
“喂臭小子,你是不是想多管閒事啊?”
“不想死就滾一邊去,大人的事小孩子最好不要插手。”
胡丁的手下豪橫地向前跨了兩步,仗著體格粗壯威脅那名少年。
白衣少年輕動薄唇,他蔑視的眼神隨意掃過那些粗漢,然後優雅起身,身板挺直得如風中鬆柏,正直不屈。
“那我偏偏就是要管這茬你們又耐我何呢?”
食肆裡的溫度降到最低點,眾人不再跟著胡丁他們起哄,而是閉嘴看好戲。
“大叔,你不知道調戲良家婦女也是一種罪名嗎?”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調戲人了?”
“我哪隻眼睛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這位夫人告你調戲,自然會有證據證明,這裡這麼多雙眼睛,你想要哪隻證明都可以啊。”
胡丁被少年懟得無言以對,且此刻的他還跪在地上,更是毫無一點尊嚴。
旁邊看戲的人圍了一圈,每個人都麵帶嘲笑,就在等他出糗。
“夫人,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幫您報官。”
“額不用不用……多謝公子相助,不過我相信這位爺隻是一時衝動……”
何氏不希望事情鬨大,所以給了胡丁一個台階下。
她俯下身去,親手扶著男人起來,並有禮地請他出門。
胡丁明白自己今日是無功而返了,他怒瞪一眼那壞他好事的小子,然後高聲叫了一句,便和自己的手下離開了食肆。
臨走時,他那凶神惡煞的目光瞪著少年,如同在說“走著瞧”這三個字。
少年似是讀出了對方眼神的意思,高傲的頭顱往右一偏,閃爍明亮的眼睛回望胡丁,眼神中像是在回答“我等著”。
那些鬨事的人走了之後,天養食肆又恢複了寧靜,何氏對所有用膳的客人鞠躬道歉,並表示會給所有受到騷擾的客人免單。
安撫好其他客人之後,何氏徑直走向那名少年,並屈身對他行了一禮。
“方才多謝公子出言相救,實在感激不儘,公子若有何需要的儘管吩咐。”
“夫人客氣了,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公子酒量如何?”
“還行,三兩杯還是可以的,百杯的話可能招架不住。”
何氏在他的話裡明白他是能喝酒的,於是命周一陽去取了她多年珍藏的酒來,欲與恩人共飲。
“這是我親手釀的,此酒口感甘甜清醇,回味無窮,希望公子能賞個麵子,讓我有個道謝的機會。”
何氏倒滿兩盞酒杯,一杯遞到少年眼前,一杯自己輕輕舉起。
少年接下酒杯,大大方方接受何氏的敬酒,何氏說了句“我乾完,您隨意”,便將那酒全部下肚,以表自己的謝意。
“這裡還有很多好酒好菜,公子若有需要隻管說,或者您晚上需要夜宵,我們也可以為您做好了端上您的房間。”
“夫人記得我住哪一間嗎?”
“公子說笑了,我們這兒數來數去就那幾間房,況且公子這般年紀的人下榻我們這種店並不多見,我怎會不記得呢?”
少年感歎何氏的好記性,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再道:“我姓蕭,單名一個麟字,夫人可以喚我蕭麟。”
“啊,那便喚蕭公子吧,蕭公子請隨意,我先去忙了。”
何氏簡單的淺行一禮,轉身退下去忙了。
食肆又正常運營,白君臨見這裡已經沒什麼事了,也和小月還有周一陽一塊兒回到小院去用膳。
飯飽之後,白君臨拖著疲憊的身體回房。
剛來京城第一日就遇上這麼多事,不曉得今後還會遇到什麼,光是想想她的腦袋都不夠用了。
噠噠噠——
白君臨被那一聲聲如地震般的腳步聲喚回到現實中,她抬眼一望,就見到小月黑著臉很是不爽地進來。
小月的腳底重重的踏在地上,搞得彆人以為她和地麵有仇。
不用想,肯定是有人惹她了,而且這個人不是彆人,絕對是那周一陽。
“怎麼了?周一陽又乾啥惹你了?”
“謔,小姐,你不問還好,一問我就一肚子的火,你都不知道,我剛剛去找他們要熱水來洗澡,結果那小屁孩很囂張地說‘我娘很忙,沒有空伺候你們兩個大小姐’,然後還做了一個鬼臉,就跑掉了。小姐你說,這家夥怎麼有這麼多副麵孔啊?”
“嗯,這孩子確實有很多麵孔,小小年紀就這般厲害,佩服。”
聽完小月的描述,白君臨點點頭,覺得周一陽這孩子可能是因為在京城長大的關係,所以才這樣的多麵。
環境因素很能影響一個人,在京城這種遍地都是虎狼的地方,如果沒有心眼和心機,一個正常人根本就生存不下去。
“小姐,你怎麼還誇讚他呀?”
小月氣得雙頰鼓鼓,雙眼噴火,看什麼都礙眼。
“好了,都和你說過女子不要經常生氣,對身體不好,他們忙本來就很正常,現在是各地學子進京趕考的時節,全城的客棧酒樓都是人,蓮姨她這間小鋪子有廂房自然也要招待客人,燒水洗澡這種事我們自己應付應付就好,不要麻煩人家了。”
“我明白啊,我就是看不過那臭小子輕狂的樣子。”
小月朝著門外的方向翻了一個大白眼,白君臨搖搖頭,安慰她幾句後,兩人便到院子裡去打水。
漸漸入秋,但是天氣還是很熱,隻有到了深夜才會感到點點寒涼。
即便如此,她們還是要注重保暖,不可著涼,白君臨和小月打了兩桶水,預備燒水洗澡。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們也送一桶水到我房裡嗎?”
白君臨和小月正準備提水去燒,剛提起水桶要走,就聽見有人在和她們說話。
是蕭麟,少年踱步而來,他麵含笑意,謙敬有禮。
“額這個……”
“麻煩了,我的房間是二樓的‘芷蘭’,多謝。”
蕭麟說完,轉身就走了,一點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後麵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