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作為貓的一小步(1 / 2)

李攸攸對於被趕出家門這件事,心裡倒是沒有太大的波瀾。

她又不會從此就無家可歸。雖然發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小意外,但她對李岩蘭的智商有信心。

那可是親媽!她化成灰了李岩蘭都能認出來!

所以李岩蘭遲早是要開門出來找她的。隻是這個“遲早”……究竟是遲是早呢?

一大早的,早飯還沒吃呢。

剛剛起床、水米未進且進行了一些較為激烈的運動的奶牛小花貓,饑腸轆轆。

她沒帶手機,人臉支付也不可能識彆一張貓臉。

看來隻能要飯去了。

憑她現在的姿色,難道還會賺不到一口肉吃嗎?

想到這裡,奶牛小花貓不再杵在大門口冒充石獅子,她現在打算出去晃一圈。

奶牛小花貓蹦了個高,用爪子摁了下電梯按鈕。等了片刻,施施然邁進了緩緩打開的電梯門。

李攸攸母女所暫住的清流社區依山傍水,人與自然和諧共處。

房地產開發商在起小區名字的時候,大概是參考了小區旁邊流經的那條小河。小河在小區一側的山間發源,流到清流社區所在位置的時候,還淺得很,所以也清得很。

其實那麼小的一股水流,才剛剛沒過幾隻白鷺的爪子,稱之為“溪”還差不多。

總之,房地產開發商所宣傳的“依山傍水”勉強名副其實。至於山遠了點,水細了點這種宣傳與實際上的差異……反正大家對“廣告僅供參考,請以實物為準”這句話已經很熟悉了。

但開發商怎麼宣傳這個小區的房子,其實跟李攸攸母女並無乾係。畢竟她們隻是租戶,對她們來說,房租低、居住條件好才是她們更關心的。

雖然距離市中心實在偏遠得很,但在她們經濟條件不太闊綽的情況下,能獲得這種“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體驗還是性價比很高的。

在清流社區附近,人們所能看到的動物都非常野性,比如河邊警惕著找螺蝦吃的白鷺,小區樓頂上大嗓門的灰喜鵲,小區綠化帶裡悉悉索索的刺蝟,以及本應該繞著兩腳獸喵喵叫,討點貓糧吃的流浪貓。

什麼流浪貓?哪有流浪貓?

那是這一片兒山頭的大王。

山大王級彆的小貓咪靠山吃山,自給自足,吃得皮毛油光水滑。

如果哪隻流浪貓不那麼擅長捕獵的話,飲食水平就會直線下滑,隻能靠翻垃圾桶維持生計。

這裡可不是大學城或者市中心,住在清流社區的居民本來就不多,垃圾桶裡可吃的食物也不多。作為貓在清流社區流浪的話,恐怕隻能饑一頓飽一頓了。

大約有幾隻貓正在清流社區瓜分地盤,深更半夜的時候,李攸攸常聽見它們為領地而戰的廝打聲。現在戰爭已經平息下來了,大概這一片地盤已經是某一隻貓的江山了。

李攸攸還是個人的時候,偶爾會背著李岩蘭,偷偷跟流浪貓套套近乎,解解貓癮。但是很可惜,貓嫌體質和貓之間注定是隔著一層厚障壁的。幸運的話,她能看到貓在灌木間一閃而過的一小塊兒皮毛。

清流社區的流浪貓生活方式堪稱複古,像它們祖先一樣晝伏夜出。晝伏夜出的貓和晝出夜伏的李攸攸正好完美錯過。通常它們躲在人不常出現的綠化帶中,被灌木叢半遮半掩著,李攸攸甚至不能完整地看到它們皮毛和眼睛的顏色。

她的早飯一定在李岩蘭的鍋裡等她,這個是跑不了的。但樓下的貓神出鬼沒,可不一定跑到哪裡去。

想要碰見一隻貓,純碰運氣。

李攸攸偏想去碰這個運氣。

說不定有一隻貓,會在樓下的某個角落裡等她。

下個電梯的功夫,她改主意了。她現在不打算去要飯了,她要找貓玩兒去!

奶牛小花貓出了居民樓,輕巧地躍入了綠化帶,往那些繁茂的灌木叢中跑去。

一隻白色長毛貓眯著眼睛,攤平了身體曬太陽。初秋的陽光把未經修剪的草地曬暖,正好做了它的床墊。

陽光這樣好,天空這樣藍,它卻在愜意地打盹。任何一個社畜看了都會感到嫉妒的。

其實滿不是這麼回事兒。

它整晚上都在忙忙碌碌,保護它的地盤,標記它的領地,還跟這一片區域地位最高的貓打了一架。

但是輸了。

現在勝利者去巡邏它廣袤的領土了,而白貓作為失敗者,蜷縮在它最後一小片兒領土上,挫敗極了。

它不是特彆的擅長捕獵,所以這片綠化帶旁邊的垃圾桶,就是它的最低生活保障了。現在它在養精蓄銳,等待它的早餐,或許是一點吃剩的肉,又或許是更好一點的……

比如貓糧。

奶牛小花貓不熟練的使用著她的新四肢在草叢中穿行。隔著兩道金邊黃楊做的樹籬,她發現一點白光從樹籬下的陰影裡反射出來。

或許那一隻長有白毛的貓。

她鑽過了一道樹籬,隔著最後一道樹籬向裡麵張望。

這可真是個好地方啊!她心想。

直立行走的人總有些視角盲區。她做人的時候,絕對看不到樹籬深處還有這麼一個地方!隻有個頭不太高的小動物,才能看到這個灑滿了陽光,長滿了毛茸茸的細草,被金邊黃楊所環繞的秘密基地。

找到了!

李攸攸和一雙像天空一樣的貓眼睛對上了視線。

她現在變成貓了,不知道能不能和貓拉近點關係。

李攸攸從最後一道樹籬的縫隙間鑽過去,試探性的靠近那雙漂亮眼睛。

呃……看來不能。

這個白毛藍眼的家夥猛地站了起來,神情警惕。

雖然變成貓了,但貓嫌體質依舊不變呢。李攸攸有些失落地想。

李攸攸剛從人變成貓,還沒有意識到人和貓的社交禮儀有所不同。和人交流的時候,對視是一種禮貌,但和貓對視,就算是一種挑釁了。

何況她還一邊對視一邊靠近白貓,這就看起來更像是來找事的了。

不講禮貌的人會被人嫌棄,不講禮貌的貓自然也會被貓嫌棄的。

白貓炸著毛,尾巴上翹,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警告聲。

樹籬那頭傳來一點細細簌簌的小聲音,她沒有在意。

但白貓的耳朵卻忽然朝一邊扭了一下。

它好像有點走神了。

想什麼呢?

她也朝著白貓走神的方向扭頭去看,透過金邊黃楊的枝葉,剛好看到一隻長有老年斑的手。

這隻手往地上放下一把貓糧,開始召喚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