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件吧。”
玄安想著戈弋一件衣裳也沒有,三套應該夠換洗。
許嵐皺了皺眉,道:“這倒是有些為難,店裡隻有兩身成衣。”
玄安:“那就兩身。”
許嵐看向夏棠,“你呢?你要什麼?”
夏棠:“我想做兩身春衫。”
許嵐將幾匹花色較好的綢緞抱到她麵前,“我這裡進了幾匹上好的雲羅綢緞,你挑幾匹,我讓師傅多給你做幾身。”
“我做幾件衣衫,用什麼材質布料做,與你有什麼乾係?”夏棠挑著布料,冷聲道,“管得真寬。”
許嵐一噎,的確與他無關。
夏棠繞過他,把玄安拉了過去,“玄娘子,你過來幫我看看這幾個花色如何,你眼光比我好,幫我挑挑,我拿不定主意。”
玄安跟著挑了許久的布匹,最後給戈弋買了兩身冬季成衣,又給他定做了幾件春衫。
十幾歲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每隔一段時間衣裳就得換新,所以她也沒給他做多,夠穿就行。
許嵐對待夏棠就不同了,即使夏棠隻定做兩件,但最後送去的總會多幾件,而且多出來的那幾件料子都會比她自己挑的要好。
沾夏棠的光,玄安也少付了些銀錢。
最後許嵐親自送走幾人,獨自靠著鋪子門欞目送他想送的人。
許嵐的好友從外經過,順著他的視線瞧去,發現街角全是女子身影,旋即挑了挑眉,不懷好意地笑,“許掌櫃,人都走遠了,還倚著門看呢!要不要我去將人逮到你麵前,讓你好好看個夠。”
“滾一邊兒去,與你有什麼乾係。”許嵐屈著膝蓋頂了他一下,嫌他多管閒事。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想起夏棠對他不耐煩的勁兒,許嵐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
唉,明示暗示一兩年了,這大姑娘就是不開竅,他能有什麼辦法。
罷了,順其自然吧!
回到春意閣後,玄安拿著新買的綿衫去了戈弋所在的廂房。
戈弋睡眠很淺,稍微有點動靜就會被驚醒。
“醒了?”玄安捧著綿衫進來,就看見他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不過那雙紅腫異常的眼睛,估摸著一時半會兒消不了。
廂房一隅放著兩個簡陋的木箱,玄安走過去用指腹掃了一下,沒什麼灰塵,還算乾淨。
“給你買了幾身渡冬的綿衫,我放在木箱裡,待會小六回來你跟他說一聲,他也好幫你。”
“謝謝。”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能道謝外,還能做什麼。
一想到自己當個米蟲,除了吃就是睡,他就羞愧難當,皸裂的臉上泛紅,燒到了脖頸,“我可以乾活兒的,我保證不會白吃白喝。”他聲音充滿稚氣,帶著些難為情。
“你先好好養傷,身體恢複後,你不說,我自會給你找些活計做,到那時你可彆怨累。”玄安話音未落,抬眼看見牆壁上赫然掛著一副舊殘畫,話音陡轉,“你可會識字?”
“不識。”戈弋憶起往昔不美好的事,有些難過。
流浪行乞期間,他扒過書院的窗,聽夫子授課。他拚命得踮起腳尖望窗內看,想要再聽些什麼的時候,一棍子打在了他一雙手背上。
他哭了好久。
那天過後,他的手腫了好幾天都沒消下去,他一度以為自己被打殘了。
從此,他再不敢扒書院的窗,他怕挨木棍打,也怕夫子厭惡的唾罵。
人人都罵他臟東西,不管高興還是不高興都朝他身上啐唾沫,他以為教書育人的夫子是不會那樣的。
玄安循循善誘道:“我教你,你可願學?”
“真的嗎?”
戈弋睜大眼睛,滿臉期翼,簡直就像做夢,短短一天,他有了名字,住處,還可以習文識字。
“自然是真的。”玄安瞧著他瞪大的桃子眼,揚了揚嘴角。
“我會努力學。”戈弋鄭重其事道。
玄安徐徐靠近他,壓低聲音問:“那你想不想習武?”
“想。”他想也沒想,直接回道。
她教什麼,他都願意學。
他的命都是她救的,隻要是她,什麼都可以。
“你可想清楚了!會很累,很苦,你不怕嗎?”玄安彎下腰揉了揉他炸毛的頭,與他四目相對,帶著一絲威壓。
她給他退路,讓他自己選擇。
戈弋沉溺在她如秋水般的瞳孔裡,訴說自己的心聲,“不怕,習文可入仕,習武可為將,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玄安將他臉上的幾縷發絲彆到耳後,微啟紅唇,帶著誘哄意味,“繼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