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老是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啊。”薑海霧笑道,“是我要來看的,也是我去抓的那簇草,再怎麼也怪不到你頭上去的。”
小姑娘一根筋,依舊道:“可是,如果不是我提起,姐姐你也不會受傷……”
“好啦。”
薑海霧輕柔地打斷她的話語,繼續道:“也隻是痛那一會兒罷了。”她無所謂地拍了拍手,示範道:“你看,現在已經不痛了。”
看到小姑娘臉上還帶著愧疚的表情,薑海霧又開玩笑地問道:“你知道傳說中發明鋸子的人是誰嗎?”
小姑娘搖頭不解。
薑海霧揭開了謎底:“是魯班。”
小姑娘癡癡地問:“魯班?魯班大師嗎?爸爸玩王者榮耀時我聽他說過。”
薑海霧咬了咬嘴唇,像給小學生授課一樣,耐心地解釋道:“是,也不是。總而言之,魯班是王者榮耀裡魯班大師的曆史原型。他是春秋時期魯國人,也是我國古代一個出色的發明家,相傳鋸子就是他發明的,你想聽一下他發明鋸子的過程嗎?”
小姑娘“嗯”了一聲,興致勃勃地點了點頭。
薑海霧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學生,繪聲繪色地給她講起了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魯班上山砍樹,那時工具並不發達,砍樹工作進行得十分緩慢。後來,魯班一不小心,手被野草的葉子給劃傷了,他就想啊,這麼小小的葉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威力,能劃傷手背呢?於是他把野草的葉子摘了下來,仔細研究發現,葉子兩邊都長著鋒利的齒。魯班從這件事中得到啟發,於是模仿葉片的造型,發明了齒狀工具,經過不斷地試驗改良,這才有了我們現在所熟知的鋸子,大大提升了砍樹的效率。”
小姑娘聽得入迷,忍不住問道:“姐姐,還有嗎?”
“沒有啦。”薑海霧攤手,“全部講完了。”
小姑娘意猶未儘,不禁喃喃道:“魯班好聰明啊,被野草割破了手,居然能發明鋸子,要是我的話,肯定會罵那棵草不長眼,把我傷著了。”
薑海霧輕笑一聲:“對嘛,所以千錯萬錯,都是那棵草的問題。”
薑海霧一語雙關,小姑娘霎時反應了過來,知道她說這麼一大長串的用意,就是讓她不要自責,便也不再糾結,笑吟吟道:“姐姐,那我們趕緊去童話世界吧?”
“你說的那個地方,真的有那麼像童話世界嗎?”
小姑娘故弄玄虛地挑了挑眉,“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淙淙流水從大青石上跌落,形成一個小小的瀑布,溪水清冽,聚成一方周長不過幾米的小潭,周圍的霜葉有著潭水的滋潤,愈發豔紅勝火,隻是林深霧濃,陽光並不能完全照透進來,潭上水汽氤氳,隱隱聽聞鳥鳴深樹中,倒真有些似夢似幻的意味了。
小姑娘走上前去,也不嫌水冷凍手,撩起袖子,手掌在潭邊翻來覆去,嘟囔道:“小時候我經常來這玩呢,玩累了就喝潭裡的水,可甜了。後來村裡的乾部挨家挨戶地宣傳,說是不要食用生水,必須煮開了才能喝,不然肚子裡會長蟲,漸漸地,我就沒再喝過了。”
小姑娘一邊嘟囔個不停,一邊澆起潭水洇灑著石頭上青翠的苔蘚,從薑海霧的視角看去,她的身後剛好有一束光照映著她,她的身影於周圍環境而言並不顯突兀,相反,她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與周圍的野性自然完美結合,二者渾然一體,如同共生。
這樣精妙的畫麵,即便從專業角度來看,也是極具美感的。
薑海霧心下一動,趁著小姑娘低頭看水,便悄悄舉起了手機。
然而,就在她按下大拇指的同時,小姑娘也抬起了頭。
鏡頭裡的少女眉目清澈明朗,嘴角微微上揚。周圍的光影錯落有致,將少女襯托得仿佛降落人間的神明,神聖不可侵犯。
薑海霧呼吸微微一滯,像是做了壞事被人發現那般不知所措,急忙放下了手機,卻不敢與小姑娘對視,眼神胡亂地飄,舔了舔嘴唇,速即找了借口掩飾:“這裡麵網不太好的樣子,我看了看,手機都沒有信號。”
小姑娘沒有察覺出她的異常,想了想,認真地解答:“大概是林子深了,信號塔沒辦法覆蓋吧,姐姐是要打電話嗎?”
“不是。”
薑海霧略微平複了一下心情,把手機放回兜裡,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真的連電話也沒有嗎?”
“以前倒是有個老年機,可以打打電話發發短信登登手Q什麼的,後來壞了,就沒有了。”
薑海霧走到她身邊,坐在她旁邊的石頭上,好意問道:“聽李永智說,你每逢趕集日都會去鎮上賣菜,按理說賣菜的錢也應該可以換個手機了吧?”
小姑娘抽了抽嘴角,無可奈何地說:“賣菜的錢是要交給奶奶的,跟我沒有關係。”
她歎了口氣,想起了過往的不公,委屈巴巴地說道:“凡是好東西,全都跟我沒有關係。”
小姑娘越想越委屈,眼裡泛起了淚花,“我穿的是姐姐們穿過的,吃的是弟弟剩下的,從小到大,就沒有哪樣東西是真正、完全屬於我的。弟弟生日,爸爸會給他準備大蛋糕,為他戴上皇冠,為他點上蠟燭,為他唱生日快樂歌。可從來都沒有人記得我的生日……”
好端端的讓她想起了傷心事,薑海霧是最見不得女孩子哭泣的,一時手足無措,連忙哄勸道:“有人記得的,我就記得你的生日啊。”
“真的?”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眼神將信將疑。
“臘月初十。”薑海霧忙不迭地說,“臘月初十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