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海霧瞳孔地震，呼吸停跳了一拍，差點心肌梗塞。
等一等！李沉月不是睡著了嗎？為什麼會知道她偷親了她？還清楚地記得是三次！
救命……她明明看到她閉上眼睛了，而且也沒有動靜了。
自己的荒唐行為被人事後拆穿，薑海霧羞愧得無地自容。
無地自容不用慌，她腳趾抓地，連小腳趾都在用力，為自己摳出了一座夢幻芭比城堡。
忍一忍吧，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李沉月見薑海霧半晌沒有回答，於是鼓起勇氣追問：“你親了我，不打算負責嗎？”
薑海霧大腦宕機，強顏歡笑，試探著問：“你……沒有睡著嗎？”
“我睡不著。”
李沉月如實回答，撇了撇嘴角，又人畜無害地說：“姐姐就躺在我身邊，所以我睡不著。”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閉上了眼睛，而且後來的狀態明顯就是熟睡的樣子。”
“都是我裝的。”
李沉月眨巴眨巴眼睛，如小鹿般委屈靈動，“姐姐給我講了那麼久的故事，口都乾了，我要是一直睡不著，就太對不起姐姐的良苦用心了，我不想讓姐姐繼續受累，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不等薑海霧回應，李沉月便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自言自語般重複了兩遍剛才使用的成語：“出此下策、出此下策。”
又看著薑海霧驚喜地笑道：“姐姐，我這個成語有沒有使用正確啊？”
薑海霧抽了抽嘴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可以，使用得非常恰當。”
末了，又佯裝不甘心地補充了一句：“青出於藍勝於藍。”
一語雙關。
沒想到李沉月的演技這麼高超，半點不漏破綻。
話說回來，昨天晚上她也確實不應該偷偷親她，這種行為說什麼都是不對的。
做過的錯事不可不認，薑海霧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慎重地朝李沉月鞠了一躬，“對不起，我不該在你毫無意識的時候，對你做出那麼輕浮的舉動……”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沉月乾脆地打斷了：“姐姐你不用向我道歉，我是有意識的。”
有意識的？什麼意思？
薑海霧皺眉思索，下一秒，便驀地瞪大了眼，腦海裡自動回響著李沉月先前說過的話：
“所以，我們現在是正式在一起了嗎？”
“姐姐就躺在我身邊，所以我睡不著。”
“你親了我，不打算負責嗎？”
“姐姐你不用向我道歉，我是有意識的。”
薑海霧不是傻子，自然不會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也就是說，她於李沉月就如李沉月於她，都因為對方躺在自己身邊而緊張興奮得睡不著覺。
也就是說，昨天晚上她偷親李沉月的時候，李沉月是清醒的，她沒有提出拒絕，是不是代表著她至少不厭惡她的親吻？
而至於李沉月詢問的那句“我們現在是正式在一起了嗎”，以及那句“不打算負責嗎”，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她也是喜歡她的，她也是想和她在一起的，所以借這個機會默認、同意了這段關係。
那一刹那，仿佛春回大地、萬物複蘇，山間冰凍了一冬的溪流開始融化，潺潺叮咚，兩岸開滿了丁香花。
薑海霧確信她是喜歡李沉月的，直到今天，她終於知道，李沉月也喜歡她。
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自己，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然而片刻思考後，薑海霧又在心裡給自己潑了盆冷水，冰泉冷澀，花朵枯萎。
不行。
不夠正式。
沒有鮮花、沒有禮物，沒有浪漫的場景，她還沒有正式地向她表白，如果這麼草率地就在一起了，對李沉月也是不公平的。
所幸李沉月後麵沒有再提，正好先把這個話題略過去，至少目前已經知曉了李沉月的意願，心中也踏實了不少。
薑海霧在心裡做好了打算，決定等做好了萬全準備後，正式地向李沉月表白，再正式地和她在一起。
想畢，薑海霧整理了一下措辭，打算轉移話題。
正欲開口時，李沉月先她開口了：“姐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李沉月放低了聲音，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們現在是正式在一起了嗎？”
“砰——”
薑海霧的心臟猝不及防地被擊中了。
李沉月琥珀似的眸子如亙古般幽深，眼角帶著淺淺的笑意，薑海霧跌進她的宇宙中不可自拔。
薑海霧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地坦白了：“我是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覺得我還沒有正式向你表白，沒有鮮花，沒有禮物，沒有儀式，這對你而言是不公平的，所以我可能還需要準備一下。”
“那你喜歡我嗎？”
薑海霧毫不猶豫地回答：“喜歡。”
“我也喜歡你。”
李沉月說完這句話後就站了起來，慢慢走到薑海霧身邊，“不用鮮花，不用禮物，隻要你是薑海霧，這就足夠了。”
薑海霧仍然有所顧忌，囁嚅了一下嘴唇還想說點什麼。
李沉月伸出食指，放到薑海霧嘴上，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隨即放下手指，雙手握住了薑海霧的手腕，撒嬌似的左右晃悠了兩下，而後仰起頭看著她，目光裡微微透露出乞求，“姐姐，我不想再等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就現在。”
李沉月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連貫得像是精心演練過一樣，一下子就抓住了薑海霧的心臟。
薑海霧盯著她的眼睛，與她對視了片刻，隨即釋然地舒了口氣，露出一個會意的笑容：“李沉月同學，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願意。”
“那我們現在正式在一起了。”薑海霧如是說。
霎那間，李沉月的眼睛便起霧了，她吸了吸鼻子，伸出右手小拇指，撇著嘴孩子氣似的說道：“那我們拉勾勾，拉過勾勾就不能反悔了，拉過勾勾就要一輩子在一起。”
薑海霧順著她，同樣伸出了右手小拇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就是豬八戒。”
蓋了章之後，李沉月便握住自己的大拇指，像是保護一件珍寶似的，“已經蓋了章了，上天已經證實過了，一輩子都是有效的。”
她垂下眼眸，不敢抬眼看薑海霧，隻是嘟囔著：“你再反悔也用了，反悔的話就會變成豬八戒的。”
“我不會反悔的。”薑海霧一字一句如同立下誓言那般認真。
“嗯，我相信你。”
薑海霧聽出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似乎帶著些哭腔，連忙彎下腰去查看她的情況，這才發現她的眼眶紅紅的，早就蓄滿了淚水。
“怎麼哭了？”薑海霧著急道，連忙從桌上抽出一張紙，輕柔地擦著她的淚水。
“我是高興哭的。”李沉月抬起頭，哭哭啼啼地說，“姐姐你快告訴我，這是夢還是現實？我有點分不清了。”
薑海霧把她攬進自己懷中，撫摸著她的腦袋，“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李沉月和薑海霧在一起了，薑海霧和李沉月在一起了，這不是夢，這是切切實實發生的。”
——這段話是對李沉月說的，也是她想告訴自己的。
她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於薑海霧而言，李沉月是她萬籟俱寂的黑夜裡，飄來的五彩斑斕的夢。
而眼前這一切的發生，來得那麼快，來得那麼突然，卻不是夢。
她一邊撫摸著李沉月的腦袋，一邊安慰著，嘴角揚起微笑，眼角卻抑製不住地流出兩排淚水。
正如李沉月所說，這是高興的淚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中的李沉月才停止了哭泣，探出小腦袋，露出一雙哭紅了的眼睛，顫顫巍巍地說道：“姐姐，其實有件事我瞞著你沒敢說。”
“什麼事？”
“昨天晚上……”李沉月支支吾吾地說，“我也偷親了你，在你睡著之後。”
“什麼？”薑海霧語氣裡有些懊惱，“我怎麼不知道？”
老實說，薑海霧壓根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可以猜想的是：一定很晚才睡著。
既然她都是那麼晚才睡著，李沉月在她睡著之後還偷親了她，想必李沉月一定比她更晚睡著。
今天的早餐也是李沉月做的，那麼李沉月就是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甚至也偷親了她。
而薑海霧對這一切都毫無察覺，完全沒有印象。
想畢，她湊近李沉月的耳朵，真誠地發問：“你怎麼做到不被當事人發現的？教教我唄？”
或許是薑海霧的回應意外地搞笑，李沉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本來就在哭，不笑還好，一笑就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