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豔陽高懸,絲絲縷縷的陽光裹挾著熱氣,一股腦灑向人間。
時暮雲轉著輪椅,行至樹下。
如蓋的綠茵灑下濃鬱的清涼,時暮雲默默坐著,等路小星。
她其實是不想等的,路小星私生活那麼混亂,多看一眼都覺惡心。
但她轉念一想,和路小星結婚以來,所有遭受的委屈與謾罵都被一一擋回。
雖然這樣的日子也就三天。
時暮雲輕輕歎了口氣,漫不經心地撥弄指甲。嫣紅的甲油平整的鋪在圓潤修長的手指上,與白的發光的指尖相映照。
熠熠生輝。
路小星再怎麼不堪,也是願意維護自己的人。
時暮雲下意識地望向遠方,瓦藍瓦藍的天上沒有一絲雲彩。願意維護自己的人就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她的忍耐度就高上許多。
這麼想著,時暮雲隻覺心裡一鬆,鬱結在心口的鬱氣終於舒緩了下去。
她無所謂地輕笑,唇角微微上揚,眼尾勾出一彎月牙。
路小星一出門就看見了笑容燦爛的時暮雲,麵容姣好的女子清淺笑著,笑容晃花了路小星的眼。
時暮雲好好看,比她見過的最精致最漂亮的小O都要好看。
路小星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溫柔道:“老婆,我們回家?”
仔細聽能聽出她聲音裡濃濃的、揮之不散的愧疚。
但時暮雲懶得仔細聽。
她隻輕微抬頭,薄涼的回應,“去我家,你按著導航走。”
路小星怔愣片刻,整個人都傻了,她不敢置信道:“老婆,真要分居?”
“不然呢,我住你家,看你和鶯鶯燕燕廝混?”
時暮雲話說的刻薄,臉上卻一片平淡,半絲波瀾沒有。
路小星被噎得啞口無言,她臉色蒼白,晶亮的淚珠奪眶而出,順著潔白細膩的臉頰輕輕滾落下。
“我,我沒帶人回過家。你是,第一個。”路小星抽噎著講完話,哭腔明顯。
如果不是好麵子,她還有一句話要說,“我不僅從沒帶人回過家,我也沒跟人上過床。”
她哭的時候麵色緋紅,聲音綿軟,活脫脫一又嬌又軟的小O模樣。
怪勾人心疼的。
時暮雲扭頭,故意不看她。
良久,才默默打開雙肩包,抽出一張紙巾,麵無表情地遞給路小星,“擦擦眼淚,多大人了還哭哭啼啼的。”
路小星呆滯地接過柔軟的紙巾,指尖不經意觸碰到時暮雲的掌心,溫熱的。
觸感絲滑。
她勉強地笑笑,艱難逼回了眼淚,“你是我老婆嘛,又不是外人。我才不怕你笑話。”
路小星聲音有甜又膩,時暮雲發覺自己的心臟有那麼一瞬間的驟停。
“好好說話。”她喑啞著嗓子,故作深沉。
“哦。”
路小星眼淚來的快去的也快。
她用手背胡亂擦了眼淚,便推著時暮雲向車庫走去。
分居就分居。
左右不過才認識四五天的人。
哭哭啼啼的,搞得自己好像很稀罕她一樣。
路小星心裡委屈,她好像真的挺稀罕時暮雲的。
她稍稍低頭,凝視眼前一身黑色西裝的青年女子,她脊背挺的筆直,從沒有塌陷下去的時候。
她頭發一絲不苟地梳順,盤起來,半絲碎發沒有。
路小星撇撇嘴,要不是自己看了小說,心疼時暮雲的悲慘遭遇,她才不會看上這樣一個古板正經的女人。
死板、不解風情!
她路小星最討厭這樣的人。
“喂,到了。”
去時暮雲新家的路格外順暢,一路綠燈,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路小星很是不悅地叫醒昏昏欲睡的時暮雲,低聲詢問,“我能進你家門嗎?”
這話問的客氣。
飽含著肉眼可見的疏離。
時暮雲不以為意,“能。”
路小星親近她也好,疏遠她也罷。
時暮雲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無所謂,兩人本就是不甚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這處彆墅在市中心,周邊是繁華熱鬨的商圈,與時暮雲艱苦談下來的那塊地比鄰。
不錯,路小星暗暗點頭,住這裡挺好的,方便上班。
她雙手插兜,繼續張望,周圍人少車稀,氣氛還算靜謐,不會影響休息。
不錯,住這裡老婆應該能睡好覺。
路小星左看右看,對這裡很是滿意。
她悠閒地落在時暮雲身後,故意不幫她推輪椅。
馬上都要分居了,自己還幫她推輪椅?
搞笑。
她路小星的氣力金貴著呢,怎麼可能平白給人做苦力。
時暮雲不清楚路小星的想法,優哉遊哉慢悠悠溜達進了新彆墅。
她親愛的秘書在客廳等她,帶著早已備好的文件。
時暮雲無可無不可地接過文件,隨手翻了幾下,毫不猶豫就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筆走龍蛇、字跡潦草。
有些醜。
路小星像是個挑剔的租客,仔仔細細打量著這處彆墅,好半晌才走進客廳。
客廳裡分明有兩個活人存在,電視也開著。
電視裡是吵架摔東西的畫麵。
一片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