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珮芸心中熨帖，臨下樓前警告江幼寧：“你最好彆在背後耍什麼小心思！”江幼寧看著她下樓，長舒了一口氣，軟軟地靠在牆上。

江幼寧這幾日心緒不寧，格外小心，甚至不敢在那個房間逗留太久，她思來想去，決定再去趟新玉坊。

她在包廂等了很久，程恕才不急不慢地進來，還未坐下，江幼寧便急急地開口：“程恕，我想帶著敏恩離開季家，你那麼有本事，一定能找到彆的地方。”

程恕嗤笑了一聲：“江小姐，九年前我就告訴過你，香爐隻能放在季家，你既答應我忘記仇恨，怎麼現在又反悔了呢？”

“程恕！是你說製作人偶花費的精力太多，讓我先去季家，你會再給我尋法子！但我現在不想留在季家了，況且敏恩也不喜歡！”

“江小姐，你莫不是在同我開玩笑？續魂香會讓人產生幻覺，這一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程恕戴上紳士帽，理了理領結，緩緩走向江幼寧，湊到她的耳邊，“方敏恩可不會這麼……無理取鬨。”說罷出了包廂。

江幼寧攥緊了拳頭，想起當時程恕對她說的話：人偶變成的“方敏恩”沒有自己的思想，他對你說的任何話，做的任何回應都隻是你的潛意識，所以，不要太過於沉迷幻想。

程恕不幫她，她也沒有法子，隻能先回季家再做打算。下了車，正好碰上放學的季瑞霖。

季瑞霖也瞧見了她，歡喜地跑過去，眼裡溢滿了笑，糯糯的聲音裡藏不住開心：“母親，今天是我生日，你會給我過生日的，是嗎？”

江幼寧從未記得季瑞霖的生日，她對這個兒子總是關心不夠，但不知怎的，此刻她卻蹲了下來，摸了摸季瑞霖的頭，溫柔道：“生日快樂。”說罷，牽著他的手進了門。

季瑞霖激動地差點跳起來，母親的手軟軟的，母親身上香香的，他真想永遠牽著母親的手。屋裡王珮芸和季鈞儒都在等著，張媽做了一桌的好菜，餐桌正中間擺了一個精致的奶油蛋糕。

顯然，季鈞儒也沒想到，江幼寧能領著瑞霖進屋，一時不知要說什麼，還是王珮芸先道：“都坐下吧，今天是霖兒的生日，咱們一家人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

江幼寧本想直接上樓，聽了王珮芸的話，又看見小少爺眼裡的懇求，隻好坐了下來，季瑞霖連忙坐在她旁邊，緊緊挨著她。

一頓飯吃得沒有多麼愉悅，卻也還算和諧，雖然江幼寧沒說幾句話，但季瑞霖知道：原來母親並沒有那麼討厭他，她還願意給自己過生日。

飯後，江幼寧去了那個房間，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開櫃門，不知為何，她今日不想點香了，她有些害怕看見敏恩，害怕他會質問自己——為何要給季鈞儒的兒子過生日，為何會突然貪戀闔家團圓的溫馨，她怕自己虛心的反駁會在他麵前顯得底氣不足。

江幼寧走出房間，關上了房門，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去哪裡。季瑞霖剛洗完澡，看見她站在門口，便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奶聲奶氣地問：“母親，你今天可以陪我睡覺嗎？”

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了，跟著季瑞霖進了他的臥室。躺在床上的時候，江幼寧還覺得有些不真實，她睜眼看著天花板，小孩子多覺，季瑞霖此時已經睡著了。

江幼寧翻來覆去睡不著，安靜地看著季瑞霖的臉，他長得很像季鈞儒，性格卻不像季鈞儒那麼霸道，反而乖巧又懂事。

如果他的父親不是季鈞儒，江幼寧心想：我一定會很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