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素衣的戾氣就是在那一瞬燒起來的,他沒有時間思索什麼理智,冷靜之類的話題,他腦內隻有一個想法跟概念,那就是他最愛的人不見了。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去死,唯獨傅容雪不能。
顧素衣隻覺得那片刻之間,自己要被逼瘋了,他勉強鎮定,眉宇間是極度不耐煩的表情,快要從火鍋中爆出火的狀態。
顧素衣問:“是你把人帶走的?”
榮夫人道:“是,寧安王弑父殺母,其罪當誅。”
顧素衣:“很好。”
語氣冰,顧素衣又說:“傅宣讓你乾的?”
榮夫人:“沒有。不過我請了個人來教育你。”
顧素衣挑眉,他的戾氣維持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平衡中,旁人看來,顧素衣與平常無異,美貌至極,驕縱任性。
他的手中有一柄血染的長劍,這更加刺激他了。
榮夫人請出了宋璿璣,宋璿璣是被顧欣蘭給救下來的,榮夫人想讓顧欣蘭當自己的兒媳婦兒。
宋璿璣得了助力就開始變得趾高氣揚,就算是宋宇凡丟棄她也沒有反省的意思。
榮夫人讓神機營的人把刀子架在宋璿璣的脖子上,言語威脅他,“不準插手。你傅伯伯死了。”
顧素衣隻聽得進傅容雪的話,他道:“怎麼死的?不會是你這奸婆又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如此的吧,榮夫人,你膽子真的很大,你惹毛我了。”
顧素衣瞪著眼,美貌的臉上滿是煞氣,那瘋極了的模樣讓一眾大內高手感到心驚肉跳,一個個正襟危坐,不敢上前。
顧素衣步步逼近,挾持宋璿璣的人腳心有點不穩,宋璿璣說:“我是生你的母親啊,不救我嗎?”
臨死前宋璿璣還在敲詐勒索。
顧素衣聽不進去,他平靜地說:“傅宣是不是跟你都說過一樣的話了,隻要鏟除異己,一定給予好處,是吧?”
榮夫人被逼得有點害怕,顧素衣又說:“我這人呀,最無情了……哪個喜歡逼我我就讓誰死。”
顧素衣把長劍刺進宋璿璣的喉嚨,把她的最後幾句話給堵進嘴裡。
恨!就算是親生母親又如何!
生恩不負,死生難測。
他不是沒想好好過日子。
顧素衣戾氣暴漲,他早就被逼瘋了,什麼仁義禮智,什麼狗屁道義,是他們不想讓他過安穩的日子,就算是他狠點又如何?!
大內高手就是在這個時候動的手,幾十個高手團團圍住顧素衣,招招狠厲,宋璿璣往後倒,直挺挺地跟死屍一般往後倒去,榮夫人趕忙往後跑。
顧素衣一連殺了數十人,碰到哪個不高興的人,一巴掌扇得人東倒西歪,回過頭就把人腦袋一刀給剁了當球踢。他有一根神經不能點,不能碰,那就是傅容雪不見了。
他知道,他跑了,傅容雪也會追著他來。
顧素衣絕對不允許傅容雪主動離開自己,那樣他會把傅容雪大卸八塊。
他說到做到。
傅容雪去……有事去了,他打著哈欠聞見一陣打鬥聲,心道實在是不好,他家小甜心大開殺戒了,榮夫人驚慌失措往屋外走,傅舟就站在遠處看著她,傅容雪攔住榮夫人,笑著側過去警告說:“你等著死吧。”
那聲音實在是太像開玩笑,榮夫人馬不停蹄打跌走了,甚至都在門檻摔了下。
剛剛傅容雪跟傅舟說:“你母親從來都不像你說的那般溫良敦厚,不信你瞧,看她怎麼對顧素衣。”
傅容雪慢吞吞走過去,他喊了聲:“乖素衣?”
顧素衣猛然清醒,他一下感覺特彆難過,眼淚馬上湧出來了。傅容雪張開雙臂,把心愛的人摟進懷裡,又說:“我回來了,彆怕,實在是頭疼得緊,就去了趟外麵吹吹風。”
顧素衣可不覺得,他看見了傅舟,便道:“你能不能快些把這些人弄死啊,找我麻煩做什麼?”
傅容雪看見地上躺著的宋璿璣,展眉笑了下:“你把樓國公主給殺了,你怎麼像你外公交待啊?”
顧素衣煩得很,臉臭了,他齜牙咧嘴惡狠狠道:“交待?!我要給什麼交待?拋兒棄女,她做的哪件事讓我如意了?老匹夫敢逼我,以親情之名勒索我?明天就反目,你信不信?”
傅容雪倒是覺得顧素衣說得對,他趕忙對著顧素衣親了口,又認真抹去他眼皮的血跡,最後又是抱起他離開了這處地方,他去到了一處安靜能通風的居所。顧素衣坐在傅容雪的腿上,又開始纏著他,一雙手吊在傅容雪的脖子上不肯下來,顧素衣呢喃道:“我不是樓國人……但我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聲音脆弱極了,傅容雪親他,親他的眼皮跟他的嘴角,跟他臉貼臉,他說:“可我還是傅家人,你說怎麼辦?”
他的聲音可憐又焦躁,聽上去也脆弱極了,顧素衣著急地說:“你不是要帶我回家嗎?六年前你就說帶我走,你怎麼說話還是不算數。”
傅容雪笑容慘淡,“我本來就沒有家,你讓我往哪裡去。”
顧素衣緊抓著他的後背,一度問:“把傅宣殺掉好不好?你去當皇帝,好不好?”
傅容雪很堅持,“我不感興趣,我隻要你。”
顧素衣越發焦渴,他一雙手無處安放,“我求你,你把他給剮了不行嗎?”
傅容雪握住他的手,親她的手背,他說:“你不想嗎?”
那聲音仿佛有魔力,讓顧素衣失神。傅容雪在他耳邊誘哄,話說得又輕又柔,他道:“我現在名聲還可以,榮夫人不敢把這件事給說出去,但榮夫人逼迫傅相殺死親生兒子的消息那就是不脛而走,現在就是安安生生的嘛……”
傅容雪讓顧素衣跪坐在自己身上。對方身體軟綿綿的,他吻住他的頸側,又說:“哪朝一日你做到了,我就是你的了。”
顧素衣頹喪,也不知道那種巨大的不安全感從何而來。
他一雙手環住傅容雪的肩膀,臉搭在他鎖骨上時表情凝重,他道:“其實殺人不好。可活著也未必如意。”
顧素衣嫌棄傅容雪的鎖骨硌下巴,轉身又不讓傅容雪跟他親近了。
可過會兒又覺著天氣陰森森得緊,又貼臉親親。
傅容雪樂了,卻問:“嫁不嫁?”
顧素衣:“嫁!”
傅容雪才淚流滿麵。
他的家庭其實很作嘔,不必粉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