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嘭!
兩個還有些力氣的青年人拖著一個表情扭曲的屍體走來,他們都沒看向璈一眼,徑直把屍體丟到了門口的大土坑中,坑裡的蒼蠅霎時間被驚得滿天飛舞,兩個青年人卻不打算做任何處理,拖著乏力的軀體轉身離開了。
白孚好奇地向土坑內瞄了一眼,但立馬就被裡麵的景象惡心到了——底層的屍體已經化成了一灘濃漿,白嫩肥大的蛆蟲在惡臭中肆意扭動;上層的屍體也因輻射病變而長滿了詭異的紫黑色肉瘤,密密麻麻的變異蒼蠅正在上麵大快朵頤。
“呃……”白孚連忙後退了兩步,忍著惡心感不想說話。
帶她們過來的小孩拽了下向璈的衣袖,張大嘴巴向她討要糖塊,向璈隻好又摸出了兩個方糖,然而糖還沒遞到小孩的手中,又一群稍大些的孩子也衝上前哄搶,幾個孩子瞬間扭打一團,連勸架都無處插手。
向璈不再摻和小孩們的事情,她領著白孚一齊向前走去,二人的麵前是由一大堆鏽跡斑斑的大集裝箱搭建而成的,每一個集裝箱裡住著一個家庭,鋪得滿地都是的肮臟破布充當了衣服和被褥,然而即便如此,絕大部分人依舊凍得手指紺紫。
由於缺乏防護設備,這裡超過七成的人都患有輻射病,他們的四肢滿是壞死的黑色硬塊,腹部腫大且青筋暴起;一些倒黴的人病灶位於顱腦內,徹夜的疼痛讓他們像瘋子一樣不停地大喊大叫。
半躺在集裝箱外的多是些中年人,時間讓他們學會了對苦難保持麻木,而聚在一起閒聊成為了他們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活動,隻是外人的到來讓他們警惕起來,那些凸起或凹陷的眼球全部直勾勾地盯著二人,似乎在思考能從她們身上得到些什麼。
終於,一個看上去地位頗高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他是極少數沒有被輻射病感染的幸運兒,健康讓他獲得了處理更多事務的能力,也因此過上了比其他人更美好的生活——儘管隻是擁有了並不充足的食物和衣服。
“遠道而來的客人,”男人似乎接受過一定的教育,至少他要比周圍的人更有禮貌,“請問你們從哪裡來?”
“我們是管理者大人派來的,”向璈注意到了人們貪婪而不善的視線,於是使出了一招狐假虎威之計,“有一夥土匪往你們這邊逃了,我們來執行問話和搜查工作。”
此話一出,原本死死盯緊她們背包的人瞬間移開了目光,雖然他們很想痛痛快快地搶一把,但有些人不能得罪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我們這裡沒什麼土匪,大家連走遠一點的力氣都沒了,如果有土匪混進來,不就一眼看出來了?”
“那你們有看到土匪的蹤跡嗎?”
“不不不,絕對沒有,”男人連問都不問一下,直接代表所有的難民作出了回答,“這裡連被搶劫的價值都沒有,哪個腦子不好使的會往這裡跑?”
見難民們不肯配合,向璈便從背包裡取出了提前帶的幾斤肉乾,遞給男人道:“這是上頭給你們帶的慰問禮,你們的艱苦上頭也看到了,隻要這次好好配合,還會有人給你們送更多食物來的。”
身體的自然反應是很難違背的,一見到大塊的肉乾,餓了不知多少天的難民們頓時口水直流,男人也沒裝什麼守口如瓶,接過肉乾便隨口答道:“你們往土坡上的高地問一下吧,今天是有幾個人留在那裡了。”
二人道了聲謝,連忙向山坡的高處看去,營地裡還有個把子力氣的青壯年全部都聚集在了那裡,他們正圍著幾摞堆成小山的木頭箱子,似乎在分什麼東西,見到有陌生人來了,全部停下手頭的事情打量她們。
“內個……打擾一下,”眼尖的向璈早已注意到了木頭箱子上的聯邦印記,她不動聲色地掏出瀚海送的兩瓶土豆酒,“我們是路過的行人,請問可以用這兩瓶酒和你們換一點食物嗎?”
那些青年人見了酒,嚴肅陰沉的眼中瞬間亮起了光,然而他們很快就犯起了難,聯邦給的食物本來就不多,更何況每一個家庭都是有固定配額的,如果擅自昧下了,恐怕會在營地裡鬨出不小的風波。
但要是拿他們自己的份兒也舍不得,聯邦的火車兩三個月才來一次,可以說每一口食物都關於他們能否撐到下次物資到來,若是為了一口酒把救命的口糧給出去了,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至於明搶?嗯,這兩個人能隻身穿越於廢土之上,必然有那麼點兒過人之處,他們隻是貪又不是傻,犯不著跑去得罪人。
“誒,你忘了嗎?”人群後麵忽然有個人用胳膊肘捅他,“昨個兒晚上那幫人送了一些吃的來,正好上麵沒有聯邦的標誌,不如拿出來換酒喝?”
“好主意,反正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到時有人問起來,就說酒也是他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