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敵人,至少不會一直是敵人,”伊萊瓦突然放下了餐具,給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聯邦的確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壞,但它也確乎不算一個合格的領導者,或者更準確的說,它也不過是萬千在廢土掙紮求生的幸存者組織之一罷了。”
白孚像是抓住了一絲希望,握緊手中的勺柄輕聲問道:“既然如此,你們就不能合作嗎?人類在輻射麵前已經很渺小了,為什麼還要沉迷自相殘殺呢?”
“這不是自相殘殺,有些東西是始終存在的,隻要人類的文明沒有完全消失,矛盾和鬥爭就會貫穿始終,”伊萊瓦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知的幼童,“人類不可能也不應該全部團結起來,那隻會把所有人帶向更加危險的深淵。”
白孚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謎語人”,而向璈則輕聲敲擊著金屬餐盤的邊緣,儼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你可能還不理解我說的話,但這不代表我會阻止你們前往聯邦總部,”伊萊瓦沒有繼續吃僅剩的食物,像是在給二人留下充足的思考時間,“聯邦的做法是對是錯,應該在你們真正了解過之後再做出判斷。”
“你對瀚海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嗎?”向璈終於忍不住了。
“你還了解什麼?”
“瀚海私下與聯邦火車的人有所密謀,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但不知道為什麼,你始終沒有對他采取過強製措施,難道也是出於這種想法嗎?”
“不,他不配,”伊萊瓦一聽到有關瀚海的消息,立刻露出了少見的冷笑,“欲擒故縱,斬草除根。”
向璈突然覺得自己該去跟瀚海聊一下,至少看在他幫過自己的份上勸一勸。
“那輻射呢?”白孚略過了瀚海的問題,繼續自己剛才提出的話,“蝗蟲組織正在四處襲擊庇護城,幸存者組織之間的衝突也愈發嚴重,再這樣下去,誰來解決輻射的問題?還是說你們口中所謂的為了人類未來,隻是欺騙大家的話術?”
“……唉,”伊萊瓦少見地保持了不知所措般的沉默,她眼中流露出濃厚的哀傷與追念,但很快又被心底的潮汐收回了,“你們和我想的還是不太一樣……明年吧,最晚再到明年,我會給出一個合適的答案。”
“好吧,既然管理者大人都作出承諾了,那我們也隻有暫時相信咯,”向璈察覺到氣氛的微妙,從背後輕輕扯了下白孚的衣擺,“餐廳裡快沒人了,再不離開,可就要被周圍的人發現了~”
“這邊暫時沒有需要你們插手的事了,”伊萊瓦也端起金屬餐盤,準備隨著人流一起離開,“你們可以去更遠的地方活動一下,等事態發展到下一階段時,會有人再來聯係你們的。”
向璈挑了挑眉,沒有回應她的話,而是迅速帶著白孚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為什麼要著急離開,”走在空曠的泥沙地上,白孚帶著些許抱怨的情緒問道,“她又沒下逐客令。”
“你不是還要去聯邦總部嗎?那就不要對伊萊瓦的計劃了解太深,不知者無罪,”向璈緊盯著白孚的雙眼,語氣難得嚴肅了不少,“何況他們的矛盾無關對錯,這才是最麻煩的,說不清是非的衝突無法和解!”
“難道你要拋開這個問題不管?”
“當然不是,但伊萊瓦明麵上的態度如何,聯邦和避難所在不少人的心目中都是敵對關係——至少現在是,可我們呢?我們的敵人是聯邦嗎?是避難所嗎?既然都不是,那就不要與他們的恩怨糾纏不清,否則到時候連全身而退都做不到。”
“那我們的敵人是誰?”
“嗯,這要看你更注重哪方麵了,如果是利益至上,那世界上就沒有真正的敵人;如果是有彆的什麼要求,比如和平、原則啦,那蝗蟲大概有幸算一個,其他的……以後再算!”
白孚不再反駁她,但心裡明顯還是不服氣。
“安心,我們又不是最後一次來避難所,如果你還想了解更多情況,而等下一次邀請再問吧,”向璈攬住了白孚的肩膀,試圖勸她消消氣,“先回去吧,小狼還在車上等著我們呢~”
“嗷嗚——”
隔了幾個沙丘就看到二人的小狼放聲嚎叫起來,脖子上還有一個塗紅的皮製小牌被搖得嘩嘩作響,白孚快步跑到小狼麵前,將陌生的牌子摘了下來,卻發覺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今日之前請到8號哨站一敘,有要緊事需商討一番,不來……也行?PS:你們養的狗很聰明。”
“得,這下小狼成小狗了,”向璈解開小狼的皮繩,把它帶上基地車後又投喂了一點兒食物,“話說那兩個貨可真會使喚人,才見了一麵就把我們當幫手用了。”
“那我們不過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