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說話聲被耳邊的狂風揉碎,丟棄於千裡之外,但熟悉又危險的感覺卻僅在二三十米之間。
向璈閉氣凝神,緩緩抬起了隨身的步/槍,槍上沒有安裝任何瞄具,但她卻有信心能擊中目標。
嘭!
當蝗蟲的車輛與廢棄越野車碰撞的一刹那,循著風中微弱聲響的向璈瞬間睜開了雙眼,向自己估算的位置扣下了扳機,火舌吐息,方才還抱怨不止的蝗蟲士兵立即發出了連環的慘叫。
“有埋伏!快……快下車!”
倉皇反擊的蝗蟲反而更快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向璈沒在原地停留,而是以繞圈的方式轉移到了敵人的另一側,但手上的攻擊卻全程未斷,以營造出伏兵眾多的假象。
然而這隻蝗蟲小隊也不是烏合之眾,在經曆了短暫的混亂後便意識到了“敵人可以隱匿在風沙中偷襲,而自己也可以”的道理,於是本打算聚集起來的士兵們紛紛悄聲散開,讓後續的子彈全部落了個空。
“都冷靜下來,敵人等到我們撞車才發動襲擊,說明他們並沒有精確定位我們的好辦法,”此前一直沉默的隊長終於開始指揮,“雖然死了三個兄弟,但敵人的數量隻會比我們更少,優勢在我!”
士兵們的士氣有所恢複,而傾瀉的子彈也暴露了伏擊者的位置,儘管對方始終處於移動狀態,但隻要耐心等待,總會有得到機會的時刻。
不要著急,隻要再耐心等一會兒……
“吼——”
“什麼聲音?”有士兵驚懼地大聲問道。
“不要大聲說話,會暴露位置的,”隊長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半蒙半猜地給了一個答案,“肯定是風吹的,這地方風大石窟多,有奇怪的聲音再正常不過了,況且你覺得有什麼動物能適應風暴區的環境嗎?”
“說得也是,”士兵鬆了一口氣,繼續蹲在岩石後方躲避子彈的襲擊。
而在另一邊,對著車隊的方向打完快十個彈匣的向璈終於停了下來,此刻的她不知道敵人的數量、配置,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打死了幾個人,甚至不知道敵人是開著什麼樣的車來的——一無所知,連瞄準都純靠猜測和運氣。
但她必須將這場戰鬥拖延下去,直到方才離開的白孚偷回一輛能帶她們離開風暴區的車。
“吼!”
“這好像是戈壁熊的吼叫聲?”向璈窩在沙堆裡,傾聽著狂風送來的聲音,“怎麼回事,它們不是得到食物了嗎,為什麼又追上來了?”
如果戈壁熊能和蝗蟲纏鬥起來,那結局便是最好不過了,可假如這幫家夥也是群欺軟怕硬的,那自己可就真的危險了。
怎麼辦,要不要考慮裝死?
向璈覺得要不是周遭的空氣過於乾燥,自己此刻一定是汗流浹背了。
不過好消息是,慘叫聲是先從對麵響起的,“啊啊——隊長,有……有……”
“你他娘的把話說清楚!有什麼東西?”
這種不清楚敵人是什麼的處境才是最糟糕的,隊長剛打包票,自己的手下們這時肯定滿腦子都是變異的巨型沙蟲,亦或者是什麼更加奇葩的怪物,更糟糕的事自己無法製止他們的胡思亂想,因為他也不知道危險是什麼。
“吼——”
金色蓬鬆的毛發與漫天黃沙融為一體,寬大柔軟的肉墊讓腳步隱匿在風中,伴著戈壁熊邁出厚重堅實的步伐,毫不焦躁地來到一個精神緊繃的士兵身後,又一道刺穿風沙的哀嚎聲響徹戈壁。
隊長明白,一切都晚了,本就搖搖欲墜的士氣這下徹底崩潰了。
“不……不要吃我!”
砰砰——砰砰砰——
僅存的士兵們向著沙暴中心盲目地掃射,可惜聰慧的戈壁熊早已洞悉他們的一舉一動,在察覺到情緒氛圍的變化後便迅速離開了。
“該死,這次行動失敗了,”隊長拉過通訊員,讓他想辦法把自己的話傳達下去,“馬上通知還活著的人,準備撤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不了我們下次再來!”
“可是隊長,車……車已經被……”
“嗯?”
隊長猛地抄起槍,快步跑到他們初次遇襲的位置,卻隻在原地發現了那輛廢棄的越野車和兩輛被炸壞了車胎的皮卡,至於他乘坐的那輛大車早就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