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忽然被推開了,伊萊瓦抬起頭,卻發現剛才還站在麵前彙報的手下早已退去了門口,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是剛從外地回來的瀚海。
“各地的庇護城情況都很糟糕,也就鄰近的青池城還過著勉強吃飽的日子,”沒有一句客套話,滿臉愁容的瀚海就開始彙報情況,“大獵人團主動承攬了收容難民的工作,但如今也已有心無力。”
意料之中的結果,沒什麼可感歎的。
伊萊瓦垂下眼瞼,悲觀的情緒始終淤堵在心頭,直到化為一句無可奈何的轉移話題,“蝗蟲呢?”
“還在襲擊鐵路和沿途的基礎設施,有人為他們購置了大量重火力武器,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心血可就真的全白費了,”瀚海的語氣很急,急到伊萊瓦必須全神貫注才能跟上他的語速,“而且根據現有的調查,我懷疑蝗蟲和黑市背後有同一股勢力在作祟,有一夥兒看不見的敵人正在拚命針對我們!”
哦,黑市,難怪他們這幾天一直在漲價,漲到所有人都買不起也不願意停下,原來也是為了擠兌我們嗎?那還真是榮幸至極。
“我們應該立即采取措施,”瀚海的嗓子啞得很,可他甚至不願停下來喝一口水,“放任他們這麼搞下去,鐵路可能就……”
“我們沒有可以采取的措施,”伊萊瓦被他吵得心煩,“隻要保護鐵路這個目標還存在,我們就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瀚海的聲音忽然被堵死了,他極力地張大了嘴巴,卻遲遲給不出一條可行的措施,最終隻能帶著黯淡的眼神定在原地。
我早就勸過你們了。
伊萊瓦的心中猛地湧上一股幸災樂禍的快感,即使她自己也在拚命壓製這種病態的心情。
是你們自己不聽。
沉默最終占據了整個房間,誰都明白掣肘工兵團的究竟是什麼——那條該死的鐵路,如果沒有它,聯邦此刻或許尚且擁有直麵危機的能力;可如果沒有它,他們和工兵團的存在又算什麼?
“咳嗯,往好處想,至少大家的心還是團結在一起的,”自欺欺人的話毫無說服力,但架不住伊萊瓦的臉皮足夠厚,“隻要大家團結一致共禦災難,情況一定會變得更好的。”
“你說得對。”瀚海肉眼可見地鬆弛了一些。
“對抗蝗蟲的事業還沒有結束,大獵人團那邊也需要定期拜訪和聯絡,以及我們很需要難民的具體數據,”伊萊瓦從抽屜裡摸出提早備好的問候信,以及本次的任務說明,“又要麻煩你跑一趟了。”
“不,沒什麼,隻要能保住大家的心血,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我怕的就是這個呀……
目送著瀚海離開辦公室,伊萊瓦再度陷入了思考中,鐵路和大獵人團都不是首要問題,物資鏈的崩潰才是最令人恐懼的,如果避難所的大家得知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吃不了鹽,他們肯定會考慮先把自己吃了。
不行,不能就這麼乾等著,自己必須采取下一步準備,甚至做好聯邦再也不會送來物資的準備。
還有更讓人不得不提防的,是總部那群始終意見相左的彆有用心者,在以聯邦主席為首的理想派全力推崇三大工程後,他們得到了充分的攻訐理由,而往更恐怖的方向思考一下,這其中的某些人似乎還掌控著軍權。
最糟糕的結果已經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隻可惜伊萊瓦不是個坐以待斃的性格,在思考結束的一刹那,她就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更大危機,工兵團必須儘快做出決斷:拋棄鐵路,重新分配人員以抵禦這場輻射浩劫;抑或抱著一堆廢鐵同歸於儘。
當然,這隻是第一步的應對,如果聯邦真的落入舊軍黨人的手中,她就必須要考慮是見風使舵地倒戈一擊,稱為背叛者接管理想派遺產的可靠助力;還是拉著全體工兵團成員負隅頑抗,保衛理想派的最後一捧爝火。
如果沒有將軍(現在可能要叫司令)等人的存在,伊萊瓦或許會獨斷地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拋棄鐵路,但絕不向背叛者們屈服。
乍一看這是完全矛盾的選擇,但伊萊瓦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目的作出的選擇,生命線工程乃至三大工程都很重要,可最重要的永遠是心懷理想的人。
隻不過在她思考未來之前,先去跟將軍商議一下才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