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不存在純粹的好人,但我更喜歡幫助一個相對的好人,至少那個人不可以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做壞事,您不會覺得我很虛偽吧?
瀚海腦海中又浮現起那句話,如今看來還真是一語成讖,隻不過那個在背後偷著乾壞事的人成了自己。
他搖了搖頭,不再回應這個問題,而是走到了身後的小儲物間內,過了一會兒,他捧出了一個厚塑料材質的大手提箱,“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哈?”
向璈沒想到自己一個來勸人的半途而廢就算了,結果對麵這個被勸的居然在毫無成果的情況下搬出個禮物,搞得她都要懷疑裡麵藏著炸彈了。
“還記得你第一次來中轉站時,我給你看的無人機嗎?”瀚海打開盒子,裡麵果然是一架熟悉的改裝型四翼無人機,隻是換了一層城市迷彩的塗裝,“現在它是你的了。”
“為什麼?”向璈的心情更複雜了。
瀚海也說不清為什麼,他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那兩個家夥的時候,如果沒有布雷莎的委托,那兩個小兔崽子肯定就死在落日城了,而她們本可以避免這一切,但為了滿足沙漠獵人團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們還是冒著生命危險進了城。
從得知那一連串的危險都是為了一枚淨化芯後,自己對她們的態度就改觀了,他甚至懷疑如果時間倒退回生命線工程尚且存活的時代,這兩個人應該也是會像她們的上一代那樣,為了理想與希望奉獻一切。
但後來這種想法又變了,荒野城的那個賭注,後來細想總覺得不是在把拯救荒野城的重任擔在自己肩上,而是在逼迫荒野城的人保住自己——赫達不就是為這個犧牲的嗎?
也許是自己的想法太陰暗了,不過某一刻他的確從向璈身上看到了伊萊瓦的影子,她們都有那種精細算計後呈現出的理想與現實的疊加態,隻是那影子又確實模糊得很,彰顯著她們終究是本質上不同的人。
是哪裡不同呢?啊,大概是伊萊瓦從不信任自己以外的人,而向璈願意把某些事托付給身邊的小拖油瓶吧。
有時候瀚海真的很羨慕這種信任,他也想過假如伊萊瓦換個態度,自己是不是就不會背叛她了,但這套說辭又太過逃避責任,他不是個敢做不敢當的人,況且事已至此也沒有後悔的可能了。
隻是他突然自私地希望她們兩個能一直活下去,既然他與伊萊瓦都已走上了錯誤的不歸路,那將期望擅自背負在一個走上與他們都截然不同道路的人,應該也算不上太過分吧?
“……不為什麼,”瀚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爭辯的機會,“我不喜歡救虛偽的人,所以這個東西留在我手中也沒有價值了。”
這話說得像遺言,讓向璈回想起了戰場上的時光。
“趕緊走就是最好的選擇,有句話我還是很讚同伊萊瓦的,”瀚海隻喝了一杯龍舌蘭酒,但向璈覺得他快醉得不省人事了,“隻有活著的才能叫生命,人類亦是如此。”
“我該說你今天話多還是話少?”
“我也不知道,”瀚海努力撐著身體坐直,“最後再提醒你一句,小心布雷莎,無論你此刻有多麼需要她的幫助,都要警惕她所做的一切,否則你一定會吃大虧的!”
又是這句話,我是傻白甜嗎還需要你們來教我保持警惕?
“好,記住啦,”向璈把酒瓶放到了很高的架子上,又用上吃奶的勁敲了敲麵前的櫃台,用聲音幫瀚海醒一下酒,“快到晚上了,您要是還能動彈的話,幫我搬一下土豆怎麼樣?”
瀚海含糊地應了聲“好”,抬起頭,正好瞥見白孚開著基地車停在了中轉站門口的空地上,時間掐得剛剛好,並且二人都沒有養精蓄銳的準備。
酒意瞬間醒了大半,直覺告訴他今晚不能早睡,馬上要有大事發生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先一步出門的向璈此刻已經到了駕駛室,但卻站在門口若無其事地問了一下,“人呢?”
“情況很複雜,等路上說。”白孚簡短地做出了回複。
向璈立刻陷入了沉默,在收拾好東西後,她衝著中轉站最後望了一眼,便帶上無人機離開了此地。
哐——
就在基地車離開後不過幾分鐘,中轉站的後門就猛地被撞開,明明是零下的徹骨寒夜,但獨眼硬生生跑出了一身熱汗,還帶著上氣不接下氣的粗喘喊了一聲。
“瀚海,彆傻愣了,有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