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軍裝的秘密警察依舊遊蕩在這個城市的每一處角落,街道和路口堆滿了沙袋和雜物,黑色的重型防彈越野車在哨卡附近巡邏,就連高樓的窗邊都埋伏了偵察兵和狙擊手,時刻警惕著回突然現身的敵人。
“很好,終於還是觸發封鎖了,”雪鴞喝了口水,自嘲地搖了搖頭,“沒轍了,彆說回到廢棄工廠,我們現在連離開這塊區域都做不到。”
“我認為封鎖的時間可能比你們看到的要早,”剛才登三輪車的工人跟著補充道,“我從工廠出發的時候,為了避免被注意都是走在城區的最外圈,那時我就看到幾個出城的檢查站都停止運行,並且有軍隊的人停了輛大卡車擋住了必經之路。”
“那就是上頭在接到我是叛徒的消息的那一刹,就下令封鎖總部並前來抓人了,”學校蹲在垃圾桶後麵,低聲思考著,“效率如此之高,必須是舉報者拿到了十分確鑿的證據,而且其身份地位高到足以讓高層無條件信任,否則不可能展現出這麼大的陣仗。”
“你知道是誰了?”
“心裡有候選人,但不能完全確定,”雪鴞撓了撓頭,將目光放在了向璈身上,“但大概率和通訊時的電子入侵脫不了關係,向璈,你能確定你的設備沒有暴露嗎?”
“先彆……說話!”向璈半路上撿了幾塊木板,正在用繩子把它們綁在骨折的小腿上,“呃啊——好多了……你說什麼?”
雪鴞不情願地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我可以很確定不是我的問題,在你的通訊出現異常之前,我這裡完全感應不到第三股信號的存在,”腎上腺素的作用基本退卻,向璈隻能強忍著疼痛思考問題,“我覺得那個電子入侵就是直奔著情報部去的,但更像是跟蹤和試探,而不是證據確鑿的抓獲。”
“追查間諜……”雪鴞似乎想到了什麼,喃喃低語了一陣後驀然抬起頭來,“我知道了,有人以為這些天是‘捕鯨人’在向避難所傳遞信息,因此追著信號進行入侵,卻沒想到誤打誤撞遇上了情報部的防火牆!”
“有人?誰?”
“我無法確定,”雪鴞緊皺的眉毛仍然不見鬆動,“我給避難所發通訊是借助了傳遞假消息的名義,這是情報部多年的老手段,而且一直是我負責,這麼多年來一次也沒有引起懷疑,不可能今天就一下子鎖定了——必須是一個不知道這個前提條件的人來觸發警報才會懷疑,並且要緊接著將消息傳遞給了一個知道我且地位不低的人。”
“咳咳——”看來跳樓那一下摔得不輕,向璈的臉色到現在還略顯蒼白,“前者的話,我覺得可能有一個很好的人選,獨眼。”
“海豹?”
“獨眼就是海豹嗎?看來他又騙了我一次,”向璈勉強坐直了身體,背部始終靠在牆根上,“但他因為上次的懲罰過,我能很明顯的感受到他不甘心,而追查‘捕鯨人’是個很好的將功補過的機會。”
“嗯,可以對得上,那我也提供一個後者的人選,”雪鴞盯著向璈看了一會兒,然後莫名奇妙地笑了,“我的上線,‘獨角鯨’。”
“你確定?”
“這五年來她都是調查‘捕鯨人’的第一負責人,一切有關‘捕鯨人’的線索最終都要經過她手,也隻有她才能在這方麵讓高層的領導們無需核實就采納她的說法,因此目前我能想到的人,隻有她。”
“她的具體身份是誰?”
“不確定,我們沒有見過麵,但根據我這些年的調查和推測,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鎖定是她——最開始幫你們的那位馮處長。”
“她果然有問題!但是……”真得到了結論,向璈反而有些不信了,“如果她真的是舊軍黨的堅定支持者,伊萊瓦為什麼為讓我們來找她,連那位高官也十分信任她?”
“很簡單,她就是乾這個的,在我加入情報部之前,她就負責與伊萊瓦聯絡並博取她的信任,應該說‘獨角鯨’的任務很成功,直到最後的幾次通訊,伊萊瓦依舊認為她沒有背叛,但她也從未把任何一點情報透露給‘獨角鯨’。”
“這個我信,”向璈回憶起了避難所的遭遇,“伊萊瓦那人很有原則——或者說彆扭的很,重要情報永遠要憋到最後一刻才肯透露。”
“應該說這是好事,她反而保護了‘捕鯨人’的身份至今都沒有泄露,甚至連我都絲毫沒有線索。”
“雪鴞,我是真的很好奇,”向璈幽幽地冒出一句,“既然‘捕鯨人’的身份連自己人都無法確定,那肯定也無法傳遞情報吧?這樣的間諜,有意義嗎?”
“‘捕鯨人’是精神象征,是要存在,就意味著總部內還有理想派的孑遺,廢土的人才不會放棄奪回聯邦、重建家園的希望。”
“好吧,也算還有點兒價值,”向璈抹掉了滿頭的冷汗,“我現在更擔心白孚,她很信任那個姓馮的,我擔心……擔心她會被反過來利用,甚至作為人質來威脅我。”
“我們更該擔心的是行動能否順利執行,”雪鴞一把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向璈,藍色的雙瞳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如果高層掌握了我們的計劃,避難所和新軍都會遭到猛烈的攻擊,沒有內應的他們不可能絕地翻盤。”
“也可能是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向璈強行掙紮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