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手機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1 / 2)

當天,我帶著猴群排練了好幾次,甚至劃分好了任務。

比如,當石懷仁進來的時候,誰負責抱住他的腿,誰又負責去搶他手裡的東西,又或是誰爬到他身後用爪子捂住眼睛,事無巨細。

最後,在一致決定下,由壯臂負責抱腿,以他那個力量,輕易掙脫不開。

我又選了幾個身材靈活嬌小的猴子,負責衝上後背捂住石懷仁的眼睛。

各司其職後,隻剩下綠睛。

他身上還缺一塊少一塊,受過傷的地方毛都沒長全,還是歇著吧。

當天晚上,我照例鑽過鐵籠子,想去給紅尾巴花送孩子,順便再看看保育室裡其他母猴子的身體狀況,她們因為過度繁育免疫力下降,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慢性病,我想著診斷一下,從黑暗洞穴偷點藥拿來吃。

壯臂給我望風,不知道為什麼,綠睛也不休息了,跟在我屁股後麵。

看那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去。

我也無所謂,帶著綠睛鑽過鐵籠子。

雙腳剛一落地,就聽見一聲聲淒厲的慘叫,猴爪子瘋狂抓撓著鐵籠壁,那恍如指甲劃黑板的聲音聽得我雞皮疙瘩掉一地,腦袋發毛。

“怎麼了,怎麼了?”

我順著聲音衝向保育室,一開門,裡麵幾個母猴子縮成一團在角落裡,眼中情緒複雜,又心疼又畏懼。

而籠子另一側,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轉移到這裡的紅尾花又像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發了瘋,正在瘋狂慘叫,跟自己有仇似的撕咬著前胸後背的毛皮,咬的血肉模糊也不在乎。

“紅尾花,紅尾花!”我嘗試安撫她,轉過臉去找小斑點兒,這個時候,怕是隻有孩子才能安撫她。

“彆找了,就是因為小斑點兒不在,她才變成這樣的。”橙姐說。

原本躺著小斑點兒的籠子果然空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喊著問:“小斑點兒呢,去哪兒了?”

我現在著急的心情不亞於孩子家長,小斑點兒可是我一天天抱著長大的,不說視如己出,那也是傾注全部心血,現在孩子突然消失,我比誰都著急。

老黃說:“今天下午,無毛怪進來把他抱走了,不知道抱到哪裡去,然後紅尾花就回來了,就是這樣。”

我看了眼紅尾花。

算一算,距離小斑點兒出生已經有幾天了,猴子沒有坐月子的說法,按照石懷仁的尿性,肯定是打算繼續給紅尾花注射雌激素,繼續生育繁殖。

“你彆著急,我去找一找!”我對紅尾花說完,嗖得衝了出去。

綠睛跟在我身後,雖然他聽不懂話也不會說話,但好像很明白事理,知道我在找什麼,跟著我嗅來嗅去,企圖從空氣中繁亂的氣味中找到小斑點兒。

我們把員工休息區所有房間搜了個遍,都沒有找到小斑點兒,铩羽而歸。

我沒忍心把這個消息告訴紅尾花,告訴她孩子可能送去其他地方治療,說不定明天就回來了,聽完我的話,她才算是勉強冷靜下來,終於不再自我攻擊,但仍是雙眼空洞,趴在籠子邊不出聲。

橙姐心疼地看了眼,說:“我太理解她了,我和我第一個孩子分彆的時候,心裡也不是滋味,算起來都不知道過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我的孩子長大沒有,有沒有自己的領地了,有沒有找到屬於他的母猴子。”

我垂下眼,沒吱聲,耷拉著尾巴,把明天的計劃告訴她們以後就走了。

一直等到回到猴山上,對著淡淡的月光,我依然不想說話。

綠睛知道我心情沮喪,始終跟在我身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我叫壯臂去睡覺,自己則爬上猴山最高處,坐在石頭的邊緣,望著下麵睡成一團的猴群發呆。

過了會,綠睛走過來,貼著我的後背坐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在努力給我一個支撐依靠。

暖流順著綠睛的皮毛傳遞給我,在這空曠寒涼的夜晚,顯得格外珍貴。

“我沒事。”我朝綠睛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就是覺得挺堵得慌的,這群金絲猴生活的棲息地因為人類發展而毀滅,種群的數量變少,生活環境變得無比艱難,好容易被定義成保護動物,終於能活的稍微自在點,又被抓緊動物園供人取樂,原本以為吃喝不愁,誰能知道母猴子淪為生育工具,公猴子變成一盤盤菜送到大老板們桌子上。”

我從身邊隨手撿起一個小木棍,叼在嘴裡,像抽煙似的。

綠睛還是那麼看著我,他不會說話,也沒法安慰我。

但看見那雙碧澄澄的綠眼睛,我心情穩定多了。

“希望我們明天能成功吧。”我摘下非主流木棍,這玩意兒吸暈過去也當不了煙抽,隻能在地上畫圈圈詛咒石懷仁。

“這是我能想出來唯一一個可以拯救猴群的辦法,如果不成功,可能7月份就得跟著所有猴一起死了。”

我絮絮叨叨說著,突然才反應過來,如果不成功的話,可能七月底死的那批猴子裡也會有我。

到時候我會經曆什麼事情呢?

被電棍抽死,還是直接被砍掉腦袋,又或者,做成活體刺身端上飯桌?

毛骨悚然。

但我竟然沒多害怕,莫名的,我覺得這好像是我身為一個罪惡的人類本就該承受的罪孽。

眼前忽然伸過來一個大拇指。

綠睛舉著他漆黑的小爪子,豎起拇指,朝我做了個手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