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漪然沒看出來是什麼,醫生的話卻讓她明白了。
“肝取好了。”
醫生把那個肉團,也就是肝,放到了一個金屬盤子裡。他的聲音平靜又自然,仿佛是在說菜好了。
不,廚師可能都比他激動點,江漪然心想。此時的她,又緊張,又害怕,可她一想到那未知的屬性值,就覺得還是遊戲係統更可怕點。
她必須鎮定。
江漪然強忍著不安,半夢半醒間,她聽著身邊的醫生一會問剪刀,一會問縫合線,不知道問了多少樣東西,幾乎件件都是“湊合”的。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漪然感覺自己的腦子越發清醒了。儘管身體還是不能動彈,江漪然已經睜大了眼睛,她克製著內心的害怕,注視著眼前這陌生的一切。
剛才說話的醫生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幾個身穿粉色製服的女子,全都戴著一張張純白色的麵具。
此時,江漪然躺在手術台上,眼前是一圈的白麵具和一溜的黑眼仁,全都空洞洞地望著她。
麵具背後,一道道女聲齊刷刷地:“你醒啦~”
甜美的女聲本該讓人覺得溫馨,但在這白色的麵具下,江漪然卻覺得這聲音呆板極了。
她打了個冷顫,也不知道自己是身體冷還是心裡冷。她想開口問問,卻聽到整齊的女聲繼續道:“恭喜你,手術很順利。”
哪裡順利了,江漪然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她看著這群應該是護士的人,越發覺得這場遊戲離譜了。
護士們不知她心中所想,幾人一起把江漪然抬下手術台,搬到了病床上。
江漪然依舊很無力,她任由護士推出了手術室,一路上,她感覺自己的腦袋也沉沉的。
遊戲,遊戲……江漪然在腦海裡回憶著,或者說整理著自己那少得可憐的內容。迷糊中,她一會覺得自己腦子很小,小得隻有一點點的東西。一會兒,她又覺得自己腦子很大,隻是內存被嚴重浪費了而已。
很快,江漪然的注意力便渙散開了,疼痛,開始從身體深處蔓延開來。
她知道這是麻醉藥開始失效了,身體越發地痛,好熟悉的痛。痛得她有些恍惚,恍惚中,她想起來自己在火車上,好痛,是火車翻了,玻璃碎了,水也灑了……好痛,江漪然眯了眯眼,後來發生了什麼呢,她隻記得自己在遊樂園醒過來了。
此時的江漪然,聽著病床的軲轆在地麵摩擦,咕嚕咕嚕地響著,在安靜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她靜靜地感受著自己被推過了走廊,推進了電梯,又推過走廊,推進了電梯。
漸漸的,江漪然感到身體的疼痛越發強烈,但她的大腦反而更清醒了。她抬了抬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可以在床上平移了。或許,很快她就可以舉起手來,看看遊戲給的信息了。
“叮咚——”
電梯響了,但並不是她們要下電梯。而是一個穿著藍白條紋服的人走了進來,看樣子是這醫院裡的病號。
這人一進來也不按電梯,隻是舉著吊瓶,在江漪然身邊靜靜地待著。
如此近的距離,江漪然清楚地看到,眼前的人弓著腰,駝著背,死灰色的眼睛半耷拉著,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可從這麵黃肌瘦中,江漪然竟然看出了一絲清秀,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傻了。但誰叫一路以來這些白麵具人太過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漪然暗戳戳地想。
江漪然想著,也就盯著這個病人看了起來,她現在已經可以扭頭了,她打量著眼前的病人,心裡琢磨著,難道這個醫院裡,白麵具也是製服的一部分?
她想著想著,忽然,眼前一個影子一閃,一團肉色的東西落了下來,或者說,垂了下來。
江漪然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肉紅色的……腸子,從這個病人的肚子延伸到了地上,沒有噴湧的血跡,隻有這麼一段腸子,安靜地,乖巧地懸在空中。
阿呸,我為什麼會用乖巧來形容這麼惡心的東西,江漪然心想,自己可能真的已經魔怔了。
於是,她伸手做了一個連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動作,她挪動著手,指尖觸到了那肉色的腸子,在手無力地垂下去前,她腦海裡閃過一絲念頭:
好滑,有點像肥腸。
“啊——啊——”一旁的病人尖叫了一聲,原本弓著腰的腰猛然挺了起來,他大聲叫道:“你摸我,你居然摸我。”
喊完,他低聲哭了起來:“嗚嗚,太壞了。”
江漪然也覺得自己腦子抽了,她想道歉,卻感覺喉嚨被堵住了。隻見這個病人一邊嗚咽著,一邊用沒拿吊瓶的手,把腸子塞回了肚子。
動作迅速,一副很熟練的樣子。
耳邊,江漪然聽到了熟悉的電子音:
【無畏值,加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