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貓一路跑到了禦花園。
這裡樹多草多,擺放了一路的盞為此打上了一片陰影,叫人看不出來是人影還是樹影。
小太監追到半路就沒繼續追上來,隻一邊罵著一邊往回走。
喬喬從灌木叢後麵探出腦袋來,懷裡的鹽焗雞抱得緊緊的。
等到小心臟跳得沒那麼快了,她這才轉過頭去,看了看身後的人。
“八阿哥?”
和四哥三哥完全不一樣的稱呼。
生疏。
但小姑娘喊得又這樣自然。
八阿哥垂下眼,眼神暗了些許。隻是他們躲的地方原本就很暗,喬喬倒是沒有看到他的變化。
很快,他就抬起眼簾,聲線沒有絲毫的變化,“你怎麼會在這裡?”
被反問的喬喬頓時有點心虛。
雖然宮裡的下人們看不上八阿哥,可人家畢竟是阿哥,正兒八經的主子。皇宮就是他家,他出現在哪很合理。
可自己算是一個來做客的,大半夜跑到人家廚房偷了一隻雞,怎麼想都不道德。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默默將鹽焗雞捧起,“吃......吃雞。”
真誠是唯一的必殺技。
適才凝結的氣氛似乎有了一瞬間的緩解,夜風徐徐,帶來陣陣清涼。
喬喬能感覺到對方的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要一起吃嗎?”小姑娘眼眸綴滿了星光,成了黑夜中唯一的亮色。她的聲音很雀躍,似乎並不在乎被拒絕。
“好。”八阿哥並不在乎喉間忽如其來的苦澀,很平靜應了下來。
兩個小朋友坐在岸邊,後麵還跟了一直啃著雞腿子的大橘貓。
“給你......雞翅!”
喬喬狠狠譴責了自己不夠大方沒讓出唯二的雞腿之一,而後歡歡喜喜把自己不愛吃的雞翅遞了過去。
看著她油漬漬的手,八阿哥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接過了雞翅,跟著小姑娘啃雞腿的動作幅度慢慢咀嚼著,慢條斯理。
喬喬並不餓,但是饞。再加上一隻雞分成三份本來也就沒有剩下多少,因此,很快碟子就變成了空碟子。
“洗手嗎?”八阿哥的視線落在喬喬的手心上。
白嫩的小手捧著油碟子,連手心都是油漬。
他借著月色,在岸邊看了又看,拔了一種草走回來。
喬喬並沒有注意他的動作,隻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手。
確實是有點臟兮兮的。
等會回去再用皂莢洗一下,現在先洗個半乾淨好了。
如是想著,她將手放進湖水中,由著冰冰涼涼的湖水將手浸濕。
等到八阿哥走回來,她舉起雙手,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我洗好啦。”
“不乾淨。”對上小姑娘的眼,八阿哥有一瞬間的失神。隻是一刹那,他很快就恢複了原來的神情,聲音依舊溫和。
“這草可以將手洗乾淨。”
他說著,拉過喬喬的手,將碾碎的草木汁按在她手心裡左右打圈,瞧著差不多了,便將小姑娘的手按進水中,叫湖水衝刷掉油漬和草汁。
“哇,都乾淨了。”
“這是什麼?好神奇。”
對於八阿哥自然而然給她洗手的動作,喬喬是有些震驚的。
畢竟她們才見過幾次麵,怎麼也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
但是進宮這段時間,吐彩虹屁吐習慣了,脫口而出不是問洗手的事情,反而是誇誇誇。
八阿哥身子往後撤了一些,沒叫水珠晃到自己身上。他知道小姑娘注意不到這些細節,因而也沒有過多隱藏。
“......偶然得知。”這話說得聲音很低,充滿了惆悵,像是久遠的腐朽的不願叫人提起的回憶,帶著一點點的悲傷。
小姑娘臉上表情一滯,眼神卻單純無辜。
“哇,那也好厲害。喬喬第一次知道這個草可以洗手。”
對著一個三歲多的小姑娘打苦情牌,老八你怕不是腦子壞掉了。
按照喬喬對外的人設,她確實應該問一下,然後拉著八阿哥的手喊“八表哥”,之後再各種關心。
青梅竹馬長大一下,她就是八阿哥的好助力。
果然,這宮裡除了三阿哥,都是有心眼的。
不過喬喬這樣回答也沒什麼問題,因為她還小,她又聽不懂這些話裡的含義。隻是覺得麵前的小哥哥很厲害,就此而已。
“喬喬該回去了,不然等會關門啦。”小姑娘瞳孔蒙地一縮,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慌慌張張站起身來。
八阿哥眼眸微垂,背著月光,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他拉起喬喬,“我送你。”
走在小姑娘的身後,他的眼神從原來的平靜變化成了審視,像是一定要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四弟這小表妹,真的有表麵上這樣簡單嗎?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妃,衛氏。
今日她拖了人來傳話,說是病了。
正想著事情,卻不妨忽然聽到了小姑娘懊惱的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