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丫頭答:“高碧。”
領頭衙役問道:“高碧現在何處?”
“這……”桐丫頭側頭看了看陸遙遙,沒有主動出聲。
陸遙遙開口道:“官爺容稟,高碧今夜一直未歸,民女疑心可能與賬簿丟失有關。但這姑娘平日膽小,斷不可能做出這般事來,我是擔心有人脅迫她,眼下從她手中得了金葉子,要加害於她。”
領頭衙役點點頭,心道雖然這陸掌櫃樣貌嬌弱,但分析情況卻是直擊要害,便也不含糊,道:“陸掌櫃所說卻有可能。此事交給我們,請陸掌櫃靜候消息。”
言畢,將手下兵分兩路,兩名留守在錢鋪,其餘人沿街察看,他自己則回縣衙稟報沈謙。
桐丫頭做錯了事一般,垂頭站在櫃台後麵,手裡捏著一串鑰匙,指尖因為過於用力顯出淡淡的紅來。
陸遙遙歎了一口氣,伸手從她手中接過鑰匙放在櫃麵上,順了順她被風吹亂的頭發。
桐丫頭本來就覺得,當初是自己主動向陸遙遙提的此事,覺得這件事都是因自己而起,內心怎樣都過不去,此時見陸遙遙反而來主動安慰自己,眼圈一紅,豆大的眼淚就掉了下來:“遙姐姐,都是我不好。”
陸遙遙搖了搖頭,拉著她的手輕輕道:“傻丫頭,高碧若是真存了這份心,就算不在櫃台做活,遲早也會尋了空子偷走。這種事,自己家的夥計,防是防不住的,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桐丫頭抽抽噎噎道:“若高碧是被劉貴收買了,那賬簿到了劉貴手裡,會不會壞了我們店裡的生意……而且,高碧當時打著學習的借口,也借過些其他的賬簿,若是被她抄了去……”
連桐丫頭一個初入社會的小姑娘都能猜出來幕後黑手,想來沈謙聽了衙役的彙報,也能想到。
陸遙遙算是看清楚了,劉貴此人,十分難纏。
一來,這事他做得既下/作又狡猾,居然對未經世事的姑娘使出一招美男計。
若要找到高碧,就得先找到那位“溫雅帥哥”。但他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肯定下了功夫設計,就算找到了“溫雅帥哥”,恐怕沒有實證,也不會輕易交待高碧下落。
二來都已經這個時候了,賬簿想來早就在劉貴手中,該知道的,他當都知道了。
明日起,她還得防著劉貴在生意上給她使袢子。
她正思索著,聽見桐丫頭喚她:“遙姐姐,現在我能做些什麼?”
小姑娘本來就長得不錯,此時梨花帶雨,看得陸遙遙是我見猶憐。
她忍不住想起在現代,剛剛出來帶自己的團隊時,手下一名剛畢業的大學生犯了錯,導致一筆單子差點黃了。當時她也是一句重話也沒說,到她穿越前,小姑娘已經成了業務骨乾,一天到晚也是“遙姐姐”地叫。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麼,現在在跟的項目還都順利嗎?
這麼一走神,便不由得有些恍惚。指甲刺痛了肉,令她回過神來。
陸遙遙的目光落在那一排打開的抽屜上,無意識地一本本賬簿看過去。忽然問道:“你可還記得高碧招待的那客人,當時兌的是什麼錢?”
桐丫頭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客人是誰,略一回憶,道:“好像是用三孔錢換的景州幣。兩次都是如此。”
她用指節不輕不重地叩著桌麵,道:“翻出這個組的賬簿,仔細找找那兩日來的客人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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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丘?”沈謙展開手中紙卷,看見正中頗有些粗獷的字體。
陳如,陸遙遙口中的領頭衙役,抱拳道:“陸掌櫃說這是擄走高碧之人的姓名。陸掌櫃的也說了,可能是化名,她暫時隻能查到這些。”
沈謙將條子遞給陳如,囑咐道:“速去比對。”
昨日接到陸遙遙報案,沈謙聽了陳如的說明,心裡便清楚了十有八九。
陸遙遙這是借賬簿被盜之名,查高碧下落之實。好一出明修棧道,換做沈謙當場也未必想得出如此隱蔽的借口。
眼前浮現出少女嬌小明豔的臉龐,明明嬌弱似一朵清晨將綻未綻的花蕾,卻比鬆柏的腰背還更挺直些。
他的唇角不自覺地上翹,目光盯住急急去查的陳如背影,道:“劉貴那邊也派人去盯著,如果看見與她們描述相似的男子,直接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