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遙優哉遊哉地拉著桐丫頭和惠心挑選綠植,柳如行跟在後邊大包小包的抱了滿懷。
她向幾人正式公布了她的小院,除了自己、爹爹和傻大個三間房外,給桐丫頭和惠心留了一間大些的,又給柳如行留了一間小的,正好瓜分完畢。
雖然陸遙遙提出閉店過於突然,以至於兩個丫頭擔心了好一陣子。
一邊是擔心鋪子生存,更主要的還是擔心陸遙遙是不是受到了打擊,一蹶不振。
但這兩日暗暗觀察,覺得她氣色甚至比以往更好了,唇紅齒白、膚色紅潤,哪裡像是生意受挫,簡直比憑白得了十貫錢還高興。
兩丫頭心思淺,加之看見陸遙遙新買的院子,那些不愉快登時拋諸腦後,嘰嘰喳喳地討論起如何布置。
床櫃桌椅這些是原本院裡就有的,柳如行也是鋪個麻袋就能睡的主兒,餘下的主要是丫頭們反複橫跳的喜好。
惠心想在院裡挖條水渠,造個小橋流水的景致,被桐丫頭一撥算盤,超過預算否了。
桐丫頭想買兩隻貓貓狗狗養著,既能護院又能滅鼠,被撲棱著翅膀的鷯哥否了。
說說笑笑間,忽然街上急急駛過一隊車馬。
陸遙遙一把拉過靠近路中央的桐丫頭,那邊柳如行也順勢拉住惠心,看見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在前,後麵跟著一隊士兵打扮的異邦人。
陸遙遙認得這輛馬車,她見車隊去勢洶洶,心道難道卡卡母國有所變故。
卻見一人一馬懶懶散散綴在車隊最末,馬上那人著青衫,搖著一柄烏木扇,一副搖搖晃晃坐不穩的模樣,讓人懷疑他隨時要從馬上摔下來。
“怎麼回事?”陸遙遙上前拉住韁繩問道。
沈謙見是她,兩眼一彎。朝她伸出一隻手笑道:“想知道?上來。”
陸遙遙本就從現代過來,沒有這邊女子那麼多大防,大大方方拉住他的手,腳踩著馬鐙,手上一借力,便翻身坐在他的身前。
心裡免不了打一番算盤:左右他長得好看,又是縣令,就算有什麼流言蜚語,自己又不吃虧。
兩人之間尚有距離,陸遙遙隻覺得沈謙這馬也染了主人的毛病,走路東搖西晃,讓人看得心癢癢恨不得扶一把,但坐在上麵卻出奇地穩當。
出了東門,車隊停下,沈謙驅馬走到最前,從打頭的馬車裡下來一人,果然是卡卡。
“陸姑娘。”他見到陸遙遙有些意外,看了看沈謙,又笑道:“我竟不知你們什麼時候這般熟了。”
沈謙道:“人家陸姑娘是半路見著你的車,非要我帶著來與你作彆。”
陸遙遙:???
卡卡急著回去,也不與他貧嘴,笑著朝陸遙遙一拱拳:“陸姑娘,在下回去了,萬事順利。”
陸遙遙也朝他回禮。
卻聽沈謙道:“此次斡邇國二皇子篡位,恐怕禍水東引,連累錫昭,你這番回去請多保重,如有需要,儘管報來。”
卡卡看了一眼陸遙遙,欲言又止。
沈謙道:“但說無妨,不必與她見外。”
卡卡道:“不知道貴國太子殿下是否找到?”
沈謙歎了口氣道:“希望無虞。”
陸遙遙還在腹誹兩人又在打什麼啞謎,忽然想起自己打出的那一張彙率波動卡。
剛才說什麼窩耳國皇室內亂?聯想卡卡急忙回國,擔憂他國軍事叛動殃及本國池魚。這樣看來兩國應當不遠,都是使用刀幣的國家。
看來以後這張卡,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隨便用,陸遙遙心想。
要引發一種主要貨幣彙率大幅波動,首當其衝的就是發生軍/事變動。暴動之後國事動蕩,經濟發展停滯不前,產品生產萎縮,供不應求之下國內物價飛漲,直接導致嚴重的通貨膨脹。
如此,刀幣在窩耳國自然不值錢了,用專業術語來說,就叫貶值。而這種貶值具有連帶性,覆巢之下無完卵,連帶窩耳國周邊諸國的正常生產經營都會受到影響,貶值的車輪一旦啟動,極易陷入惡性循環,到時候彙率動蕩將如江河傾斜而下,人和人力物力都難以阻止。
讓刀幣大幅貶值,這正是陸遙遙懸掛在劉氏錢鋪頭頂的一柄達摩克裡斯之劍。
劉氏錢鋪自開業以來的主打業務都是刀幣兌換布幣,他們沒有錢幣兌換係統,不能像陸遙遙一樣自由實現貨幣兌換,保證每種貨幣的最佳持有量。
也就是說,陸遙遙吃定了他們必然經過長期業務,手頭持有了大量的刀幣。
她之所以提前暫停了刀幣兌換業務,為的就是讓更多的刀幣流入劉氏錢鋪。
此時,刀幣忽然大幅貶值,劉氏錢鋪的一堆刀幣就變成了破銅爛鐵。
雖然這劑藥現在看來下得猛了點,但陸遙遙目前一窮二白,隻能走出其不意的路子。
“怎麼了?”沈謙目送卡卡的車隊遠去,回頭看見陸遙遙正在發呆。
“啊,”陸遙遙抬頭看見一片半黃的落葉悠悠飄下,道:“沒什麼,就是在想天氣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