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停雲看到這五頭妖獸的時候,就發現它們和台下的那些妖獸不一樣。它們受契約控製極強,幾乎失了本心。
他揮手讓尋寶鼠退回來,自己走上前。
少年步履輕盈如風,在猛獸環伺間進退自如,連個衣角都沒被劃破。
烏崖的眼神開始發冷,排簫曲調也急轉直下,帶著沉沉的緊迫感。
幽藍的毒霧彌漫開,混雜了蛇毒,蜈蚣毒,蟾蜍毒和蜥蜴毒的致命毒素遍布在霧氣裡,沾之則皮膚潰爛,觸之必毒發身亡。
眼看就要被毒霧包圍,沈停雲手上快速結印:“東往西來,風起!”
一陣大風憑空吹過,將台上的幽藍霧氣吹散得一乾二淨,露出藏匿其中的猛獸。
沈停雲腳步連轉,輕鬆一躍踩在了一個高高揚起的蛇腦袋上,另外三個頭一見,立刻向他咬過來。
一直被負在身後的長劍一文不名忽然嗡嗡震動,像是在自告奮勇“用我,快用我!我一劍能削一顆頭!”沈停雲卻嘴角微揚:不必。
少年身形如遊龍翻飛,步伐走位快得讓人幾乎看不清。
等沈停雲終於落地之時,四頭蛇已經成功將自己的四個腦袋紮蝴蝶結似的係在了一起,無論如何都解不開。
身後爆發一聲虎嘯,霸王虎張大了血盆大口,誕液幾乎要淌在沈停雲纖瘦的肩上。
台下的祈鹿見到這一幕,內心忍不住揪起:快躲開啊!
沈停雲動了,這一次步履十分緩慢,連煉氣修士都能看清他身法的走向。好幾次霸王虎的利齒都差點能咬碎他的肩胛骨,看起來險之又險。
突然,沈停雲往身側挪了一步,而身後的猛虎已經朝著剛才他在的位置又咬下一口。
“噗嗤──”血跡噴濺。
烏崖驚得連簫聲都停了──威猛的霸王虎一口將打結的四頭蛇咬在了口中,四頭係於一處的蛇一顆腦袋都沒能躲過,齊刷刷在虎口中被咬碎了顱骨。
五獸,折其一。
“好,好的很!”烏崖不複剛上台時輕鬆的模樣,目光變得十分陰沉。
他掏出一支短匕首,二話不說劃破自己的掌心。以血覆在排簫之上,運轉靈力,瞬間就讓契約圖騰變得滾燙。
場上四獸氣勢一變,看起來愈加凶猛和暴虐。
有了虎蛇自相殘殺的前車之鑒,烏崖不再讓他們自由捕捉獵物,而是強行操控,每一次攻擊都按照他的心意來!
金蜈蚣高高直起身子口鉗張開,隻要這一下咬中,對手必然重傷。
就在烏崖指揮金蜈蚣進攻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絲怪異,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根本來不及細想。
前方的金蜈蚣已經大口咬了下去,隻是本應準準落在沈停雲頭顱上的口鉗……偏了,毒角蜥的尾巴被金蜈蚣咬斷了一半,汙血滾滾。
烏崖反應過來那一絲怪異是什麼了,就像是自己下令的時候,有人在身後撞了他一下,指令騙了。烏崖覺得自己的結論十分荒誕──妖獸契約圖騰的指令,可都是直接在神識中下的!誰能撞他?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幕,讓烏崖不得不相信他剛才的結論。
每當他控製著自己的妖獸,要給對手致命一擊的時候,妖獸的攻擊總會落在同伴身上。
十幾個回合下來,四頭妖獸身上血跡斑斑,全是它們自己造成的。那沈停雲依然白衫飄逸,俊美不凡,乾乾淨淨。
烏崖看了一眼場地旁邊的香爐,不知不覺間,香已燃儘了兩根,隻剩最後一支香了。
他不允許自己在這裡失敗,他去歲已經結丹,若這一次再入不了修真院,就沒機會了!
其實,大會勝出的名額放得很寬,每道前三十名都有求學機會。可是烏崖向來自負,畢竟他已是禦獸宗大師兄,宗內年輕一輩修為第一人。對他來說,第二次參加百宗比道,若拿不下第一,那就是恥辱!
烏崖看著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對手,淡淡笑了。他拍拍手,將傷痕累累的四獸收回妖獸袋。
沈停雲驚詫地一挑眉:不比了?
烏崖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顆拳頭大的珠子,眼中帶著狠厲,對沈停雲一字一頓道:“沈停雲,我記住你了。我本來不想在人前用它的,是你逼我的。”
他迅速往珠子裡打入然道靈力,一片白光閃過,一頭銀色的小狼出現在了石台上。
銀白色的小狼匍匐在地的瞬間,沈停雲臉色驟變,原本雲淡風輕應對各種妖獸的他,此刻目光如電似炬,終於看向了對麵叫烏崖的修士。
幾乎是同時,台下被覆冰玉抱著,賭氣不肯開口為沈停雲加油的楚昤也瞪大了眼睛。
銀色小狼,不是妖獸,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