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裴擒陌帶著眾人在天罡宗所在的這座冷冷清清的山脈中穿梭。
走進山路中間的分叉口,他停下腳步,左右衡量,忽而歎了口氣:“帶著你們這幫累贅,本座何時才能逃出去?”
如此說罷,便腳步一踏,朝右輕功離去。
天罡宗的眾人心中明白宗主剛剛的那一番話其實是想分道揚鑣,便也不做拖累,齊齊識相地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殊不知左邊才是生路,右邊則是一條死路。
“喂,你站住!”
沒過多久,裴擒陌的身後便出現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沒想到這死道士夜視這麼差,還能追這麼快!
裴擒陌本想試圖用枯枝敗葉偽裝成自己留下的痕跡,引開窮追不舍的李浮塵,無奈對方的行蹤竟比他快了一步。
他隻得忍著怒氣,另尋他法。
幾經周折,青衣道人的身影再次被他落遠,可就如同拜堂聽見了烏鴉叫,裴擒陌的眼前突然出現了萬丈懸崖。
望著那黑漆漆的崖底,他無奈地在心底道:“沈郎,你彆一直看熱鬨,替我想個辦法嘛。”
他見識過沈羿的聰明,自是希望對方能為自己想出個萬全之策。
過了片刻,沈羿終於開口:“我倒有個辦法,但你得聽我的掌控,將冪籬摘掉,外裳脫下。”
裴擒陌微怔:“你脫外裳有什麼用,若是發現站在這的是你,你要怎麼解釋……”
沈羿:“我隻負責出謀劃策,聽不聽你隨意。”
裴擒陌本不想順從,可是被對方這麼一命令,那種回想到剛剛逃脫就是靠沈羿的計謀,索性答道:“那就聽你的!”
說罷,他簡單粗暴地果斷摘下冪籬和脫下那黑色外裳,隨手扔下懸崖。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一句:“沈莊主?怎麼是你?”
原是李浮塵已經再次追到他身後,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
在道長的眼前,沈羿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衣,抱著手臂靜靜站在懸崖邊,淩亂的發絲隨風揚起,冷白如玉的身軀竟看上去有些瘦弱。
李浮塵慌忙掩起袖子彆過頭:“沈莊主,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在這?”
他按照蹤跡追了一路,好不容易把那魔君逼到懸崖邊,哪裡想到戴著冪籬,穿著一身黑衣的裴擒陌轉眼間就成了穿著簡陋的沈羿。
沈羿摟緊了身上的單薄布料,低聲述說:“李道長,今日我引領你上山時,忽然遭到裴擒陌的暗算,他將我打暈,關在天罡宗內,意圖輕薄我,我抵死不從,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逃出來,不曾想走到這遇見了個戴著冪籬的黑衣人,將他打下了山崖。”
這話一出,李浮塵不禁頭腦變得空白。
可細想想又覺得很合理,畢竟沈羿外貌俊美,裴擒陌又男女老少通吃,方才還在天工閣傀儡麵前說將身體私定給了沈莊主,原來是有將他收為禁臠的想法。
“你原是中了那魔頭的暗算,我就說怎麼中途突然消失不見,不過沈莊主真的將那帶著冪籬的男子……打下山崖了?”
沈羿長歎了聲:“是啊,那人掉下山崖之時,就像隻不會飛的花雞,在空中撲騰了半天,滑稽得很。”
說這話時,他的肩膀有些僵硬,嘴角也暗暗抽搐。
不過夜視不好的李浮塵並未察覺,愁眉苦展了片刻,一甩拂塵道:“那頭上戴著冪籬之人自稱是魔君裴擒陌,我一路追他至此,不曾想沈莊主竟將他打下山崖,如此深淵,那魔頭定是凶多吉少,貧道本想幫沈莊主報仇,不曾想沈莊主竟誤打誤撞了結了裴擒陌。”
沈羿故作訝異:“原來那掉下山崖的人是裴擒陌,真是大快人心!沈某很想去看看那魔頭有沒有死透,隻是我現在的樣子實在是不宜白日出行,李道長可願意暫時同我下山,找個地方避一避再說?”
經過這麼一個插曲,李浮塵眼下就算是再著急找裴擒陌的屍骨,也不得不退一步,先去照顧沈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