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沈玖煙長長的睫毛輕顫著，兩條好看的眉也擰起，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蕭寂辭剛一進屋看到的便是這般情景，沈玖煙虛弱地躺在床上，臉蒼白的沒有顏色，唇也是淡淡的。

從前他少會露出這般情態，以他的修為，是不會生病的，更不會虛弱至此。

但是蕭寂辭不後悔。隻有折斷了他的翅膀，讓他一無所有，這隻金絲雀才會乖巧地待在牢籠裡，獨他一人欣賞。

蕭寂辭忍不住伸出手，想撫上他的臉。

可就在指尖剛剛碰到那宛如羊脂玉的皮膚時，他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那隻手細長白皙，骨節處透著淡淡的粉，明明沒有用一點力，卻讓蕭寂辭停下了動作。

蕭寂辭看向沈玖煙的眼睛，那雙本來神采飛揚的眸子裡現在隻有死氣沉沉，黯淡無光，絕望似乎深不見底。

蕭寂辭的手又緊緊握成拳，收了回來，那隻手也無力地垂下。

“兩天不吃飯，跟我玩絕食？”蕭寂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沈玖煙。

沈玖煙聞言輕輕掀了下眼皮，深如潭水的眸子看著蕭寂辭:“……沒有。”

蕭寂辭彎下腰，手捏在沈玖煙的下巴上:“沈玖煙，你現在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仙尊了，連一點修為都沒有，你現在隻是個凡人，不吃飯是想死嗎？！”

沈玖煙抿了抿唇，眸子垂下:“……是。”

蕭寂辭呼吸一滯。他本來也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忍了沈玖煙那麼些年都快憋出病來了。

手上驟然用力，直到沈玖煙皺眉他才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了。

沈玖煙金丹被廢，現在如同凡人般脆弱，甚至還不如健康的凡人。

這都是他蕭寂辭一手造成的。現在他是高高在上的魔尊，萬千魔族聽他號令，仙門百家都要尊稱一聲“尊者”，而沈玖煙，就隻是他養在紅鸞殿裡的禁臠罷了。

從前他要跟在沈玖煙身後，殷勤地喊著師尊，端茶倒水第一個衝上去，累死累活把人伺候得妥妥的，廢掉的修為也在努力地往回爬，各種比試都不給他丟臉。可他沈玖煙呢，看都不看他一眼。

蕭寂辭覺得自己以前就是賤透了，反正再怎麼努力沈玖煙對他都是冷冰冰的，倒不如現在這樣，人就在隨手可觸的地方，他會在他的身下哭著求饒。

蕭寂辭從不信命，也不惜命。從前當魔尊的時候什麼壞事都乾，最後讓人給一劍穿心；重修的機會把握住了，想抓的人也到手了，可為什麼他心裡還是堵得慌？

現在他功成名就，重新回到了當年的巔峰，可再沒有了當初的肆意瀟灑。

他有點害怕了。

機會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死一次，他就會魂飛魄散了。

沈玖煙牽掛住了他。

一開始他隻想複仇，殺了沈玖煙，可當他見到沈玖煙的第一眼時，便知道他這個仇怕是這輩子都無法再報了。

他想讓他親口承認當年的事情是他錯了，他想，把他綁在自己身邊一輩子。

他想守護的，隻要摧毀了便不用再守護；他所珍視的，隻要摧毀了便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