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謝南州沒有露出一絲絲的異樣,仿佛就連呼吸與心跳,也讓人察覺不到。
此時,衛慈以為謝南州已然昏睡過去。
外麵果然下起了傾盆雷雨。
嘩啦啦——
仿佛是上神直接將瑤池的水倒下來。
今晚大概是安全的了吧。
衛慈一邊想著,一邊放鬆了下來,不消片刻也沉睡了過去。
察覺到她的身子緩緩倒下,謝南州支起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很自然的讓女子躺在了他的腿與小腹之間。
衛慈在睡夢中,也十分自然的抱住了謝南州的大腿,仿佛是當做了軟枕,細嫩的麵頰還在上麵蹭了蹭。
謝南州:“……!”
男人頓時渾身緊繃。
這……
他到底是怎麼了?
為何這般不受控製?!
謝南州無端懊惱。
這滋味可當真不好受。
饑寒交迫尚且可忍,受傷疼痛亦是可以忍,孤獨迷惘也同樣可以忍。
可這滋味……
對他而言是如此的新鮮、陌生。
他不想忍。
謝南州垂眸,眼底神色一片晦暗不明,偶爾亮起的閃電光芒,讓他徹底看清了美人趴睡在他懷中的姿勢,許是被驚雷嚇著,懷中人翻了個身,臉對上了男人的小/腹。
謝南州:“……”
一慣警覺如他,縱使闔眸小憩,也就是一手持劍,另一隻手擱置在身側,隨時準備做出防守與攻勢。
可此刻,謝南州隻覺得自己正被置身火爐之上烘烤,已沒多少理智與意誌力。
“你……”
男人吐詞喑啞。
而顯然懷中人毫無反應。
謝南州也知道,衛慈這幾日為了他四處奔波,也的確是累了。
她這樣的女子,當真少見,至少他不曾見到過。
看似一心一意為了他。
可實則,又仿佛做好了隨時可以離開的準備。
一會像自己人;一會又像是彆有心機的細作。
謝南州沒有輕易動作,仿佛是不想弄醒了懷中人,便就那麼靠著石壁,闔眸養神。
*
不知過了多久,謝南州是在鳥鳴聲中醒來的。
出於警覺的本能,他豁然睜開眼,泄入山洞的晨光迫使他眯了眯眼,緩和片刻才徹底睜開眼。
他一垂眸,卻見懷中人早已不見了蹤跡,山洞內沒有旁人,衛慈走了。
謝南州下半身有些僵硬,體內氣息尚不穩定,這個時候貿然外出,若是碰見殺手,他勝算不大,昨日將那五名黑衣人一劍封喉,已經耗儘了他的體力。
之所以昨日拚儘全力,是因著他目前的身子骨,根本不能戀戰,時間拖長了會是滅頂之災。
不得不說,眼下,他當真需要衛慈。
可那個女子……
走了!
一慣冷靜自持如謝南州,忽然自嘲一笑。
他竟然在等著她。
究竟期盼什麼?
謝家這一輩的手足雖還有好幾人,可謝南州的孤獨無人知曉。
許多年前,一次大戰之中,所有人都死了,他在死人堆裡埋了三日,無人尋到他,他等了許久,也沒等來救援。他隻能自己爬出來,一步一個血腳印,走到了常勝侯府大門外。
他曾是常勝侯府的世子爺,如今是家主。
可好像,任何事情都隻能指望著自己。
就在這時,山洞外麵傳來了腳步聲,聽著聲音,來人似乎急著趕路,腳步輕盈,不似男子。
謝南州眉目瞬間有了神色,像溢出了一抹光。
他望向山洞外麵。
會是她麼?
須臾,他看見一張麵上溢出薄汗的臉,兩人對視的瞬間,對方衝著他莞爾一笑:“夫君、夫君!你醒了?”
這一聲聲的夫君,喊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嗯。”男人隻淡淡應了一聲,仿佛半點不激動。他素來如此。
她為何又折返?
難道不知道跟在他身邊,眼下十分不安全麼?
其實,謝南州知道,衛慈若是嫁給當今二殿下,可以擁有更好的前程。
這幾年,據他窺探京都的情報來看,付恒是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皇子。
她愛慘了付恒。
從懵懂年少,到青蔥韶華。
當真甘心嫁來西洲?
謝南州思緒萬千時,衛慈已經進了山洞,直接當麵從懷中掏出兩隻八分熟的果子:“夫君,這是山梨,我吃過了,你快些吃了它們,一會好趕路。”
山梨被塞入了謝南州手掌中。
驀的,謝南州隻覺得掌心滾燙。
這兩隻山梨不大,還殘存著女子身上的體溫。
還是她從懷裡掏出來的……
“夫君,你怎麼不吃?”
“嗯。”男人應了一聲,拿著山梨咬了上去,依舊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