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蘇醒,他便下榻坐在了圈椅上,直接問:“夫人如何了?”
郎中如實答話:“回侯爺,夫人體力消耗過大,身子骨就是虛弱了些,靜養幾日便可無礙。”
聞言,謝南州捏著杯盞的指尖鬆緩了幾分。
他本想再問問,衛慈的玉足可有妥善護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一個男子,似乎太過關心女子的玉足,並非是一樁雅事。
想來,人已經回到侯府,衛慈身邊的婢女定會好生伺候。
而這時,郎中更加憂心自家侯爺的身子。
郎中眉心緊擰,一副憂心忡忡之態:“侯爺啊,屬下方才細細診斷了您的身子骨,雖說,眼下侯爺體內的毒已經解了大半,可侯爺耳垂發燙、氣息不穩、心跳過猛,甚至還……這……怕是落下了什麼後遺症,定要仔細著身子啊。屬下無能,咱不能篤定如何引起這些症狀,這分明是情動之症,可不應該啊……”
謝南州:“……”
侯爺他麵色冷沉。
狹長鳳眸微眯,眼底神色一片深沉。
謝南州淡淡啟齒:“本侯無恙。”
郎中猶豫:“可是……”
謝南州從圈椅上起身,直接拂袖:“沒有可是,退下吧。”
郎中無奈,隻能暫且退出了屋子:“……”
侯爺好生固執。
有病得治啊!
郎中一離開,謝南州抬手掐了掐眉心,他自己的身子骨,無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
即將落日之時,衛慈還未醒來,謝南州終於坐不住,打算親自去看看。
卻就在即將起身時,京都的探子來了府上。
此人是謝南州幾年前安插在京都的暗樁,尋常時候,他與謝家都是飛鴿傳書,但此次,因著險些暴露了細作身份,不宜繼續留在京都,以防被活捉之後,套出太多的秘密。
故此,謝家便將他提前召了回來。
“侯爺,夫人她……其實在出嫁之前跳河自儘了。但好在被人救了上來,次日,二殿下登門勸說,夫人不知為何突然就答應了賜婚。這件事……屬下覺得,務必要告知侯爺。”
這探子不敢篤定謝南州知曉有關衛慈的一切。
故此,又特意強調了這樁事。
他話中之意,昭然若揭——
衛慈,八成是付恒的細作。
謝南州捏著銀狼豪筆的指尖緊了幾分,清雋蕭挺的麵龐毫無異色,可那雙狹長幽眸裡,仿佛正蘊藏著驚濤駭浪。
謝南州聲線無波,道:“本侯知道了,你先安頓下去,夫人的事,不可對旁人提及。”
探子不敢多問,隻應下:“是,侯爺。”
謝南州凝視著麵前的藤紙,緩緩落筆,字跡蒼勁,落下一個字:“忍”。
*
次日,鏡月堂。
得知衛慈蘇醒後第一時間是去看望謝南州,謝老太太更是由衷歡喜,她老人家活了大半輩子,識人無數,不太可能看錯人。
“衛丫頭受苦了,來人,去我私庫裡,將老侯爺當初從蠻夷奪來的夜明珠,一會給衛丫頭送去。”
王婆子驚了一下。
老侯爺所贈之物,謝老太太一直視作珍寶,就連大夫人年輕時候都沒資格擁有的寶物,老太太竟然直接啥給衛慈。
足可見,衛慈至少已經過了謝老太太這一關了。
王婆子應下:“是,老夫人。”
*
同一時間,衛慈的確去了無極齋。
她玉足的十根指頭皆破了皮,塗上了金瘡藥,換上綾襪,又穿了一雙稍微寬大的繡花鞋,這才能勉強行走。
謝南州在無極齋修養身子,衛慈見他已能下榻,還坐在庭院的涼亭下看兵法,走上前勸了一句:“夫君,你還沒徹底康複,多修養才是。”
謝南州抬眸的瞬間,那雙幽深冷眸仿佛正打量著幾步開外的女子。
她無疑極美。
美到容易讓世間所有男子輕易沉淪。
二殿下就這麼舍得將她嫁過來?
那她?
哪怕是身陷虎穴,也要替二殿下當細作?
她的目的到底是他?還是西洲情報?又或者,兩者都是!
她會勾/引自己麼?!
此刻,謝南州的那雙幽眸,像天羅地網一般,將衛慈牢牢困住。
他選擇先不揭穿,倒是想看看,這女子下一步的計劃。
若是美人計,那便放馬過來吧。
他甚至隱隱盼著。
謝南州開腔時,嗓音頗為清冷:“夫人,你有何事?”
衛慈稍稍一怔,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冷意:“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謝南州:“是麼?那你想如何看?再近些看?”
衛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