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謝謝學姐們的關心。”

“你能這麼說，我很欣慰。”

江今說著把手伸向汪雨涵的臉頰，輕輕抱住汪雨涵。

“你一定很不安吧，不過沒關係，案子很快就會解決的。”

“是嗎？”

“嗯，因為——我已經知道殺人犯是誰了。”

“啊？！”

汪雨涵在江今的懷中驚訝得幾乎要跳起來。這也難怪，因為被告知殺人犯是誰了。但是，江今懷中的汪雨涵卻膽怯地顫抖著。

“不用害怕，汪雨涵同學，我不會對你不好的。”

“學姐……”

江今沒再擁抱著汪雨涵，對她微笑並且撫摸她的肩膀讓她安心。隻是汪雨涵緊緊地盯著江今，但江今並沒有看漏汪雨涵眼睛深處的幽暗之光。

江今溫柔地喊著汪雨涵的名字，想再確認一個問題。

“你確定，你是在警察來之前看到周希楠的屍體的吧？”

“是的。”

“嗯？真奇怪。”

“怎麼了？”

“發現周希楠屍體的是我和施冰媛，在警察和修女到達之前，我們一直留在現場監視，但我不記得有其他學生接近過。”

“學姐有所不知，那是因為我從樹蔭下看到的。”

“為什麼你會從樹蔭下看呢？”

“我很害怕，不敢靠近看。”

“是嗎？或許確實如你所說的這樣吧。”

儘管如此，江今還是覺得奇怪，繼續用溫柔地聲音對汪雨涵說。

“可是冰媛環視著周圍，我不認為冰媛會看漏有人躲藏在附近。對了，你真的在警察到達之前看到周希楠的屍體了嗎？”

“……”

“汪雨涵同學，請你如實回答，你真的比我們更早看到屍體嗎？”

“我、我……”

*

江今的反複問話就像魔鬼一樣揪著汪雨涵的耳朵不放。

心煩意亂地汪雨涵說話支支吾吾的，甚至沒察覺到自己在用怨恨地眼神瞪著江今。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是什麼？這是對我的審問嗎？你是在嘲笑我嗎？”

一直保持沉默地施冰媛上前安撫她：“我們沒有，汪雨涵同學，你冷靜點。”

“我無法冷靜下來！我無法相信江今學姐會這樣懷疑我！”

“汪雨涵？”

“關於希楠的事，我打算儘我所能幫助江今學姐。可是、可是我為什麼要被這樣懷疑呢？”

對於完全不聽任何安撫的汪雨涵陷入失控的情緒，江今和施冰媛頓時感到為難，四目相對著不知如何是好。既然如此，江今打算直截了當地翻牌。

“你彆激動，我不是在懷疑你，汪雨涵同學。”

“真的嗎？”

“嗯，是真的。”

“這樣啊，那學姐剛才是什麼意思呢？”

“因為——我認定你就是殺人犯。”

“啊？！”

“因為隻有你說的話有些奇怪。隻有周希楠說因為告訴你有關拉彌亞的事，所以害怕被殺，不是嗎？但是其他人即使告訴我，也不會害怕被殺。”

“我不知道，我沒殺人。”

“難道周希楠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嗎？”

“我說我不知道，你——”

江今開口打斷了汪雨涵的辯解。

“有人看到何茜進過你的房間。”

“啊？！”

“那麼，你打算怎麼搪塞呢？”

江今語氣強硬地說道，汪雨涵一時語塞，整個人都崩潰到癱倒在地。

“我、我沒有辦法啊。因為希楠說要把違-禁-藥的事告訴大家，說這麼好的東西必須要分享。情急之下……我隻好殺了她。”

“其他人為什麼要被殺呢？”

“一是為了掩飾希楠的死亡；二是為了抹掉違-禁-藥的證據。不能讓人發現學院裡在進行違-禁-藥的實驗。”

“所以你打算殺了所有人嗎？”

“是的。”

“就你一個人？”

“嗯，沒錯。”

“你騙人。”

“我沒有！”

“不管怎麼說，你一個初中學生是不可能把高中學生冷凍起來或放進微波爐的。你一定有幫凶的，我想認識那個幫凶。汪雨涵同學，請你如實告訴我吧。”

“哈哈哈，怎麼回事？原來江今學姐隻知道我的事啊。這樣啊……那我就不說話了，我有權利保持沉默。”

“什麼？”

“嗬嗬，江今學姐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啊。”

汪雨涵壞笑著，從頭發裡拔出一根簪子朝著自己的脖子的位置想要用力一紮。

“不要！”江今立刻用手護住汪雨涵的脖子。

若非江今眼疾手快，此刻汪雨涵早就把紮破大動脈紮死了。雖然江今的手背受了傷，但卻阻止了汪雨涵的自殺。

“瑪利亞聖母說不能殺人，其中也包括自己。汪雨涵啊，你不能再殺人了。”

“今今！”施冰媛把手邊的毛巾包裹住江今沾滿了學的手背。

剛做好這一切，汪雨涵毫無悔過之心的發起瘋來，施冰媛敏捷地撲過去按住了她。這一撲，剛好碰倒了汪雨涵的桌子。抽屜被掀開，隻見數不清的花蕾從那裡簌簌地掉落下來。

——這就是傳聞中的違-禁-藥吧。

江今對著一直處於通話狀態的手機說道：“安邦叔叔，我們發現了違-禁-藥，請過來扣押吧。”

“知道了，馬上過來。”

這是，汪雨涵突然用看待不可思議事物的眼光看著江今。

“對，我一直把這件事告訴警察。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可能抓到你呢？”江今表情悲傷地說著，輕輕撫摸著胡鬨的汪雨涵的臉頰：“汪雨涵，請你告訴我吧，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就算你不說，警察查下去也會知道的。你何不早點說出來，不是更輕鬆嗎？”

聽了江今的話，汪雨涵冷笑著搖了搖頭。她似乎始終不打算提起誰是共犯的事。沒辦法，江今她們隻有把汪雨涵交給龐安邦。然後江今她們開始調查汪雨涵的房間，雖然花蕾違-禁-藥都被警察沒收了，但筆記本等物品還留在那裡。

*

首先，江今她們想找出可以作為證據的線索。可拿起汪雨涵的手機想要解鎖，不幸的是沒能成功。

因為是密碼鎖，所以試著填了汪雨涵的生日，但密碼不正確。施冰媛在抽屜裡翻了翻，想看看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但沒有找到特彆像樣的東西。

但是，發現了大概是汪雨涵發狂時掉在地上的學生手冊。打開一看，出人意料的是——居然是江今和陳積在甜品店約會的合照。

施冰媛將照片遞給江今，江今嚇了一跳。

因為這張照片不是在學院內，而是在學院外麵約會的時候拍的。明明是在學院外麵的約會，為什麼汪雨涵會有這樣的照片呢？

江今這麼想著，施冰媛接過照片放進了外衣口袋。

“冰媛，你怎麼看？”

“按常理來說，這個東西出現在這裡是不應該的。”

“是啊，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我聽說周希楠和汪雨涵都是今今的狂熱粉絲，難道她們還是跟蹤狂？”

“天啦，那就太可怕了。”

“這麼說來，隻是發了兩封警告的信件。似乎從那以後就沒再發來過了。”

“嗯，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今今。”

“怎麼了，冰媛。”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你了。”

“哈哈，你突然怎麼了？最近都有些神叨叨的。我當然知道，我也很喜歡冰媛。”

“嗯，隻要是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即使是犯罪我也不在乎。”

“什麼啊。我不需要你犯罪，當然我也不會去犯罪。哎呀，你到底怎麼了？”

“我是想說，如果汪雨涵也有和我同樣的想法。也就是說，如果我是為了今今才犯下了這次的罪行，那麼汪雨涵的共犯應該就是——她深愛著的陳積老師吧。”

“啊？！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冰媛？”

“因為我隻能這麼想。會讓汪雨涵那樣心甘情願地袒護一個人，除了今今你以外，我能想到的彆人就隻有陳積老師。”

“冰媛，你的想法是不是太跳躍了？為什麼一定得是陳積老師呢？”

“因為，我覺得這條線出乎意料地好。雖然我知道今今是因為愛著陳積老師，所以才拒絕承認。但我覺得這是最合適的共犯側寫。”

此時，江今陷入了沉默，反芻著施冰媛的想法。確實，如果冰媛和江今的男朋友都來幫忙是出於喜歡江今的話。那麼，狂熱粉絲或許也會出手相助。

沒錯，如果周希楠沒有死，如果汪雨涵在這個時候願意幫忙作證的話，江今的魔女拉彌亞和吸血鬼拉彌亞的合謀殺人的說法也就成立了。

雖然周希楠的死看上去很有內訌的成分，但實際上是怎麼回事卻不得而知。如果相信汪雨涵的話，那應該是為了阻止周希楠把違-禁-藥能夠使人容光煥發的事擴散吧。

江今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抬起頭看著施冰媛，點了點頭，握住了施冰媛的手。

*

那天傍晚。推理研究學會的會所裡有江今和施冰媛，還有陳積。

江今一口乾了紅茶，呼出一口氣，目光不安地看著心平氣和地陳積。

“陳積老師，你能彆激動，好生聽我說嗎？”

“發生什麼事了嗎？總覺得氣氛有點嚴肅。”

“老師，我想問你——這次連環殺人事件的主犯是誰？”

“啊，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呢。今今為什麼這麼想？冰媛也這麼想嗎？”

陳積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江今一瞬間有種錯覺。

“是這樣的，汪雨涵知道我和老師在秘密交往的事。我想問老師，是不是你找了我的狂熱粉絲周希楠和汪雨涵，說是為了我才讓她們這麼做的？然後你告訴她們，你和我在秘密交往，對吧？不然汪雨涵怎麼會有這樣的照片呢？”

江今把汪雨涵藏的照片放在陳積麵前的大理石桌子上。

“這就是我和你在交往的證據照片吧？為了證實我和老師一定在交往，所以那個時候老師才會突然邀請我去學院外麵約會的吧！”

“今今，你冷靜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給我發警告信件的也是老師吧！你是不是在我的手機裡設置了竊聽軟件？警察一查我的手機就馬上發現了！……老師，你為什麼要賣違-禁-藥？”

江今一邊哭一邊責備陳積，陳積麵無表情什麼也不說。

“老師，你說愛我也是騙人的嗎？”

“不是的，我是真心愛你的。”

“那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難道愛我，想要利用汪雨涵她們嗎？”

“一開始，我隻是想利用你的狂熱粉絲做個實驗，但我自己也漸漸被你吸引了。”

“這根本就是借口！”

“聽我說！違-禁-藥是跨越新時代的東西，是能消除人們的煩惱的靈藥！”市麵上到處都是劣質的違-禁-藥，但拿到這裡來的都是正品，非常純粹的東西。你沒發現嗎，用過它的學生不都從自己的煩惱中解放了嗎？”

“這是詭辯！煩惱，解放？就可以去殺人嗎！”

“那是一場意外！汪雨涵想要阻止周希楠推廣那種藥，結果……為了隱藏實驗證據，不得已隻好這麼做。”

“那其他人呢？死去的韓書琪、劉菁菁、何茜呢？”

“因為藥的效果已經確認了，接下來就要等大批量的投產了。為了萬無一失，那就得先把見證人都處理掉。”

“陳積，你瘋了！”

施冰媛在一旁握住江今的手，安撫她躁動地情緒。

“今今，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你用那種看怪物地眼神看我，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而且，殺人的事都是汪雨涵一個人做的，我隻是幫凶而已。”

“那又有什麼關係！你研發你的藥，她們隻是買你的藥，實驗什麼的毫不知情。虧她們還蒙在鼓裡，嘴上一直說著感謝你，感謝你給了她們重獲新生的美麗。”

“那又怎麼樣，她們本來就應該死的，死不足惜。她們一邊憧憬著江今，一邊堅信自己可以超越江今。就連選美大賽的時候，也說江今不參加是因為怕輸給自己不甘心。我無法原諒她們的口出狂言，因為我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陳積，你現在對我說出這種話，我怎麼會高興呢？”

“今今，你放心好了，汪雨涵絕對不會在警察麵前提起我的。因為她喜歡我，她願意為我而死。”

“所以、所以她想把自己紮死，也是為了救你？”

“啊？難道你手上綁的繃帶是當時阻止她自殺時候受的傷嗎？這麼沒用的人，你管她死不死。可是你不應該受傷啊，今今。”

“嗬嗬，和一個活人在自己眼前自殺成功相比，我這點傷根本算不了什麼。”

“不對！你不能這樣想！你是最特彆的存在。對了，這個藥即使你不服用也沒關係。因為你本身就像沒有綻放的花蕾一樣美，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你知道嗎，我給這藥取了一個美妙的名字，叫仙度瑞拉，就是灰姑娘。是啊，她們都是仙度瑞拉，這個藥就是魔女的魔法棒。”

“陳積，我並不完美，那些無辜的少女也不是仙度瑞拉。如果不是因為冰媛在我身邊，我現在可能會因為恐懼而逃走的。”

“啊，是啊，因為你和冰媛是互相扶持的。但是你應該明白一點，今今，你一個人也沒關係。即便是冰媛不在你身邊，你一個人也能強大起來。因為你是完美的人，你可以看到隻有完美的人才能看到的風景。”

江今的表情有些恍惚，她害怕看到這樣自私無情地陳積。施冰媛扶住江今的後背，她能感覺到江今的身體雖然在顫抖，但是沒有逃跑的意思。施冰媛毫不膽怯地氣場安撫住江今不安地內心，她用溫暖的手支撐著江今繼續與陳積對峙。

“那種東西，我現在不需要。我滿足於現在的現狀，請不要多管閒事！”

“你這麼說我也明白，因為我也是服用違-禁-藥才看到完美世界的一個人。”

“你說什麼？”

“我以為汪雨涵也會用，但她沒用。我問了她的理由，她說因為這樣的事被江今你看到會不高興。你聽聽，你真的受很多人的喜愛，簡直就是女神。”

江今看著眼前表情浮誇，不似從前溫文爾雅地陳積，一臉的不可置信。施冰媛看到這樣的江今，淡然地開口問道。

“陳積老師，我問你，你真的殺了人嗎？”

“冰媛，殺人的不是我，我隻是幫汪雨涵收拾屍體而已。”

“但是，是你下令讓汪雨涵殺人的吧！”

“是啊，那又怎樣，反正殺人不是我。”

“這就足夠了，陳積老師。今今，讓警察進來吧，已經有足夠的證詞逮捕了。”

“施冰媛，你——”

隨著施冰媛的話說完，會所的門“嘭”地打開了。隻見攜帶武器的警察訓練有素地衝了進來，一把將陳積的臉死死按在桌子上，雙手被扣在後背並戴上了手銬。

“今今！今今！江今！”

陳積拚命地反抗，卻無能為力。他直直地盯著江今的臉，聲嘶力竭青筋暴起。

“再見了，陳積老師……我真的很愛你。”

江今滿臉是淚的看著陳積，輕飄飄地說道，最後一句話仿佛聽不見聲音。可是陳積清楚的看懂了江今的嘴型，他拚命地掙紮，想要抱住他心愛的人。可是，兩個身材魁梧地警察一左一右的把他拽走了。

然後，渾身無力地江今癱倒在施冰媛的雙腿之間，難過的暈了過去。

幾天後。

為了徹底掩蓋這可以說是學院有史以來最惡劣的醜聞，全院對學生們下了封口令。尤其是四名無辜的受害者，周希楠、韓書琪、劉菁菁、何茜，她們本是風華正茂的年齡，卻遭遇如此不幸的事。

院長江卓斌在女兒江今的進言下，給四名受害者學生的家長各自支付了一筆不菲的撫恤金。剩下三名服用過違-禁-藥的幸存者，杜欣瑤、錢慧、楊佩怡都得到被保送名牌大學的機會。

就這樣，連環殺人事件的真相也慢慢消失在黑暗的歲月中。

隻是，突然從學院消失的汪雨涵可能與殺人事件有關的傳言傳開了。不過，當江今和施冰媛在汪雨涵的桌子上供了白色的菊花花束的時候，傳言被改寫成汪雨涵是最後一名受害者。

是啊，汪雨涵雖然是連環殺人事件的殺人犯，可是她在監獄裡為彆人自殺的行為，又何嘗不像是受害者的模樣呢。

陳積，因為老家的母親病情突變而突然辭去了學院的工作。

“錢慧學姐、楊佩怡學姐、杜欣瑤同學，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嗎？”

“這個嘛，在違-禁-藥的效果到期之前，應該還是那樣吧。不過就算違-禁-藥的效果到期了，還能不能一勞永逸就不知道了。尤其是杜欣瑤，這次的事情，你不會還不理解吧？你真以為自己是完美體，效果不會消失嗎？”

“佩怡學姐說過，在有效果的時候就好好享受才是。所以等效果結束後，應該會回到原來的生活，但說不定反而效果還未到期的人現在就過著原來的生活。唉，這樣的人才是可憐呢。”

杜欣瑤和錢慧又開始互相譏諷，楊佩怡在旁邊很是為難。

*

江今和施冰媛離開三人，在校園的走廊散步。

“今今。”

“怎麼了，冰媛。”

“陳積老師的事……我可以為你保持沉默。”

“不用了。雖然我愛陳積老師，但絕不允許自己和你為他去掩蓋犯罪的事實。明知道可以保持沉默，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繼續與他交往和生活，但這樣的行為不也跟共犯一樣嗎？說實話，這輩子我的良心都會過意不去。”

“是啊，你怎麼想都行。”

“但是很意外啊，冰媛明明之前就查出了殺人犯是陳積老師，卻要保持沉默，真是匪夷所思。”

“因為對方可是陳積老師。一想到是和今今交往的人，我就覺得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冰媛，你真傻。其實我根本沒有勇氣和殺人犯繼續交往。”

說著，江今未曾察覺到自己的臉頰劃過一滴眼淚。